“姨母你不知道,这次寒云哥哥拼了命的救我,说起来他也算是月儿的救命恩人了,我自不好再似以前一样事事挑他的毛病了。”她说完了这句,小心窥着温氏的神色,见温氏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,不由越发诧异。
温氏拉着她的手,爱怜的摸了又摸,连眼圈儿也红了:“我的儿,你也太天真了些。你也不想想,薛寒云自小便来了你家,所吃所用,无不是相国府公子的待遇,就凭他爹那样的,请得动当世大儒,还有罗老将军授业么?你父亲不但将他养了这么大,还用心栽培,这天大的恩情,便是以命相报,也算不得什么。他不过就是受了伤,躺了一阵子,就换来了你们父女俩的感激,何乐而不为呢?”
柳明月心中狐疑,温氏这话处处针对薛寒云,薛寒云与她并无瓜葛,相反,对她还礼数周全,何曾就招了温氏的嫌了呢?
听着她这话似乎是处处替自己担心着想,可是深究起来,却有挑拨之嫌。
晚一点柳厚回来,特意在前面书房见了夏子清,又传话过来要留温氏母子晚饭。温氏因着家中事务繁多,便告辞回家了。
柳明月百思不得其解,不明白温氏这番话是什么意思?如果说温氏担心她,这种情况有,但听着又好似不全是。
她虽不太喜欢温氏,但是忆及前世,温氏逢年过节,有些什么吃的用的,从来不会少了她一份。后来温氏的两女早早嫁了,她出门应酬,便总会带着柳明月走动走动,很是认识了一班京中贵女。
自亲娘柳温氏过世,除了家中之人,京中若说还有谁记挂着她,便非温氏莫属了。
她这位姨母,待她也确算得上亲厚了。只是她总觉得心里不安,趁着饭后的空档,跑去柳厚院里乘凉,想着顺便问问父亲。
柳厚听了她这番话,似笑非笑:“是呀,为父也奇怪,月儿以前不是不太喜欢寒云吗?怎么这才多少日子,已经会偏向他了?”
柳明月不依的扯着柳厚的袖子:“怎么阿爹也来取笑人家?”将头轻轻靠在柳厚身上,蹭了蹭:“这个世上,肯为你拼命的人又有几人呢?”语气已是一派沧桑感慨。
柳厚寂然。
半晌才摸了摸她的脑门:“我家月儿长大了。你既然知道谁好,好在哪里,为父就放心了。”
至于温氏此话何意,他倒觉得,此际柳明月尚小,倒没必要教她知道这些。
柳明月在柳厚身边赖了许久,父女两个相偎坐在院内塌上乘凉,难得柳厚今日公事都忙完了,竟然也没有人前来打搅,只坐到天擦黑,她才磨磨蹭蹭回自己院子。
晚上与夏惠谈起明天来的各家小姐的喜好,请的伶人及各色酒食,柳明月还是心不在焉。
说起来,当初认识沈琦叶,还是安国候家小姐及笈,温氏获请,便带着柳明月一同出席,才认识了一帮同龄的女孩子。席间沈琦叶正好有沈夫人带着出来走动,一帮年龄相仿的官家小姐聚集在安国候家,便熟识了起来。
后来各自脾性相投的小姑娘们便相互拜访,再有几次聚会,温氏便带着柳明月去过几次,都遇上了沈琦叶,她又性子和顺爱笑,人也生的温婉美丽,十分容易相处,不知不觉间,便成了柳明月的闺中蜜友。
柳明月闷闷啃了几口西瓜,还是忍不住问夏惠:“夏惠,姨母为何不喜欢寒云哥哥?”
夏惠端了温水过来,预备着她吃完西瓜洗漱,打趣到:“那夏夫人为何要喜欢云公子?”
柳明月愣了一下,“我就是觉得……姨母不但不喜欢寒云哥哥,还很讨厌他……难道夏家与薛家以前有仇?”
夏惠见她皱着眉头,瓜也不吃了,只觉好笑,忍不住点醒她:“小姐有没有想过,假如云公子不来相国府,表少爷是不是可以来相国府求老爷指点?”替她挽起袖子褪下镯子来净手。
“可是……就算寒云哥哥来了,表哥也可以来府上求阿爹指点啊。”
夏惠心道:这怎么能一样?但看着她一幅懵懂的神色,想着她终究年纪小,还不曾往终身大事上去想,瞧着相爷那边的动静,这种事也用不着她来发愁,想着便抿嘴一笑,不再多嘴,服侍着她洗漱歇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