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表兄可?是吓到了?”太子略带关?怀的话在耳边响起,费青渟却是丝毫不?敢再有旁的心思,只勉强笑笑,道:“多谢殿下。”
“表兄不?必如此客气,”宋晏储调转马头?,目光在那树干上的竹叶青一扫而过,宛然轻笑道:“蛇肉大补,于惊风补气有奇效。不?若拿回去,让人炖了汤,好给表兄补补。”
这话虽未明言,费青渟却适时代入方才自己的反应,只觉面上无光,脸色难看?至极。却也不?敢对太子再置喙什么,只笑得勉强:“殿下说?得有理。”
宋晏储心情似是不?错,牵着缰绳悠悠向密林深处驶去。片刻后?见身后?没什么声响,回头?一看?,费青渟还在原处。宋晏储极为贴心道:“表兄若是身子不?适,不?妨先回去歇息片刻?”
周围的视为闻言看?向费青渟的目光都有些一言难尽。方才那情况的确是惊险,但好歹是个男儿,怎就能?被吓到这个程度?
费青渟握着缰绳的手?紧了紧,扯了扯嘴角道:“多谢殿下关?心,微臣并无大碍。”
“也是,”宋晏储转身继续往前走,声音轻哑中透着些许笑意:“表兄是来保护孤的,又怎会被这区区阵仗吓着了?待会万一出了什么事,可?还得仰仗表兄了。”
费青渟额上一地冷汗滑落,明明这话带着调侃的意味,皇家猎场出现意外的可?能?性?也是极低,但一闻宋晏储此言,他心中就有些不?好的预感。
他艰难开口:“为殿下,臣定当尽死忠。”
“表兄太过客气……”宋晏储愉悦的声音慢慢远去,费青渟平复下心情,驱着身下的马缓步跟了上去。
密林深处寥无人踪,除却偶能?听见其?余地方传来的野兽尖叫的声音,剩下的便是叽叽喳喳的虫鸣鸟叫,连猎物?都不?见多少。
宋晏储倒是悠然自得,若是碰上猎物?便弯弓射箭,没有倒也不?勉强。对旁的郎君而言猎物?数量太少恐有些折损颜面,但太子自幼体弱,能?猎得这么些,已是极为不?错。甚至到最后?只怕还会被吹捧成殿下仁慈,不?忍杀生。
皇家猎场有专人打理,里面牲畜的数量不?说?多,但也不?在少数。他们不?说?在密林最深处,但也脱离了外围,却迟迟见不?到野兽,情况实在有些不?对劲。
费青渟策着马,落后?于宋晏储半个身位的地方,环视四周,只觉周围安静的环境怎么看?怎么诡异。
继续走下去,就连远方别人打猎时传来的隐约野兽嚎叫都慢慢淡了几分。费青渟抿抿唇,心中有股不?好的预感,犹豫片刻道:“殿下,这里看?起来情况不?太对,不?若先行?回去吧。”
费青渟此言一落,身边围着的护卫长也出言劝道:“此处迟迟没有猎物?出没,的确有些诡异。殿下安危为重,不?妨换个方向?”
周边的人都出言劝阻,宋晏储倒也不?是个不?知安危的,只道:“既如此,那便回头?换个方向——”
宋晏储话音未落,就听前方角落里一道猛兽的咆哮声骤然响起,随即草丛“唰唰”作响,一直斑斓皮毛的老虎猛地自草丛中飞扑而出,直直冲着宋晏储而去!
“保护殿下!”
周围一时慌乱,侍卫们立刻操起武器以作防备姿态。无奈那老虎挑的角落正好是在侍卫守护的死角,众侍卫一时惊慌,哪怕反应再迅速,也比不?过一只猛兽的速度。
猛虎张着巨大的獠牙狰狞直扑而来,一旁的侍卫长目眦尽裂:“殿下!”
猛虎张开的巨口流着涎水,扑鼻的恶臭让人眉心一皱。锋利的爪子掩藏在毛茸茸的虎垫中,仿佛下一瞬就能?弹出,刺透人的身体!
周围的护卫心脏险些停止跳动,心中一瞬间涌上来的就是与绝望——
腥热的气息越发迫近,眼瞧着那尖利的獠牙即将咬上那单薄的身躯,却在下一瞬,一个青色身影直扑而上,直面那狰狞的巨虎,将太子挡在身后?。
周围的护卫一脸惊愕,“扑”上去的费青渟也是一脸不?可?置信地看?着宋晏储。
怎么——会?
凄惨的尖叫打破霎时的寂静,周围的护卫虽说?没想?到这位看?起来矜贵不?堪一击的费家大郎君能?做出这种事,但也的确是为他们争取了时间。拉弓的拉弓拔剑的拔剑,一伙人齐心协力,终于在巨虎发出最后?一声不?甘的怒吼之后?,将其?斩杀!
而与此同时,费青渟也被巨虎甩了出去,狠狠地撞上了一棵树上,“噗”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落在胸前的衣襟上,夹杂着胳膊大腿上汩汩留着血迹的伤口,更显狰狞可?怕。
老虎虽然勇猛,终究难敌众人之力。确定周围安全之后?,护卫长才放心将宋晏储从包围圈中放了出来。
费青渟胳膊腿上伤口之深依稀可?见森森白骨,却因浑身的剧痛此刻尚未昏迷过去,只倒在地上,掺着血迹和脏污的脸上看?不?清面容,只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宋晏储,嘴唇开开阖阖,不?知在说?些什么。
她怎么能?……她怎么敢……
宋晏储急匆匆赶来,面露焦急:“来人,快,送大郎君回宫!”
“快来人!”
她看?着费青渟温声安慰道:“表兄放心,孤在这儿,你定然会安然无事的!”
费青渟眼前一黑,终于控制不?住晕倒在地。
……
西州。
男人一身戎装,盔甲未卸,上面隐隐沾着些血迹,瞧着触目惊心。但见那男人大步流星,面色端肃的模样,想?来应该不?是他的鲜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