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蓁没有再追问,笑了笑道:“我虽不常出宫,这个还是知晓的。”
在大夏有很多公主,并不是只是夏主的女儿叫公主。
只是夏王宫的公主最尊贵罢了。
也只有夏王宫的公主有资格被人称作殿下。有自己独立宫殿后,能自称本宫。
夏朝公主多分为三类。
天之骄女。如夏主亲生,公侯子嗣,有受夏主封号的女儿。
立功受爵的女子。如宛妃曾经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女官,掌管瀚海书卷,一度被人称作司梅英公主、梅英公主。大夏的女战神窦卓,被人称作窦卓公主。
名利威望的女子。如四月坊的红裳公主。
公主,在大夏本身不富有尊贵的含义。
尊贵的是夏王宫,夏主的封号。
最次一等的,才是民间如红裳公主这些,没有得到夏王宫夏主的认可,只是因为民间威望颇高,富贵泼天,百姓混喊的罢。
东方蓁道:“你嫂嫂窦卓,不是就最有名的一个战神公主。”
齐琰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。
东方蓁觑着神色大变的齐琰,笑了笑。
世子霍聘和战神公主窦卓琴瑟和鸣,不离不弃,大夏皆知。所以,即便连魏其侯也不敢撼动霍聘的世子之位。
窦卓为了他的丈夫是肯拼命的。
齐琰道:“我确实想娶一位公主,无论是谁,我都会疼她呵护她……爱惜她。”
齐琰紧盯着东方蓁道:“但,如果可能的话。我希望那个人是三公主。”他诚心诚意道。
齐琰知道东方蓁猜到了他的心思,就算她猜不到。太子也会揭穿他的心思。
齐琰自嘲一笑,“不过,齐某这样功利世俗的人。大约已经惹得三公主厌弃了吧。”
“没有厌弃啊。”东方蓁眼睛紧盯着楼下舞蹈,声音却别于漫不经心。她慢盈盈的对齐琰道:“我喜欢世俗。”
“世俗,有烟火气。”
案几上放着酥粒花生,小糕点,中间还放了一只斜插的梅花装饰。齐琰按着一角桌几,整个桌面都在颤抖。花生粒都滚出来好几粒。
齐琰桃花灼灼的眼睛迸发出光彩,隐隐有什么涌动。
过了会儿,齐琰道:“太子殿下说的对,三公主是夏王宫的公主。齐琰高攀不起。”
齐琰一笑,抛了只花签下去。他冷漠道:“跳的不好。停了吧。”
蓁蓁没看清那花签长的什么样子,只见尾巴上系着两个铃铛。落在地上,清脆一声,突兀的打断了笙箫奏乐。
舞台上跳仙鹤和神人的舞蹈,仙鹤跳的很好,神人跳的不好。
蓁蓁惊喜道:“你也觉得不好啊?”
那一瞬间,齐琰的眼中充满了复杂。甚至隐隐有些生气,这个小公主,真让人……恨的牙痒痒。
蓁蓁挽起袖子,抽出大部分的玉钗步摇,连耳铛都卸了。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,自己下楼亲自跳了一段。
东方蓁莲庞白皙娇嫩,自带贵气。她一下楼,红裳就大概猜到她的身份。故而十分尊敬的一福礼,“哦,请贵客指点。”
“仙人谪仙恩厚,可他跳舞却不大气。促狭的很。”
蓁蓁皓腕一托,牵起地上的小仙鹤。当空一抛,小舞娘聪明的旋转腰肢摆动着双臂,做抖水斗气的姿态。她轻身舞动,翩若惊鸿。
蓁蓁负手而立,如立在霁山青处,浩荡超然。
少女身姿,一身女装只是卸了钗黛,硬生生跳出伟男子的气质。她回头一张稚甜的脸,眉意冷淡,清冷中透着君子剑的气质。
擅舞的人,是不挑性别的。
东方蓁为小舞娘跳了一曲清魂入梦,仙人托魂。小仙鹤难舍的望着‘仙人’,舞姿爱恨痴缠。
太子东方衍跨进四月坊,垂窗疏影斜格一层层落在他身上。英俊深邃的脸上明暗隐晦。东方衍看着她,蓁蓁面冷白皙,像雪中突兀开了的红梅。
突然,红梅折了。抖掉一层层积雪。
东方蓁笔直跪在舞台上,“哥。”
东方衍所到之处全是叩下去的头颅,他气势惊人一句话都没说。走到蓁蓁面前时,四月坊里的客人已经安静的离开完了。
只剩二楼姗姗下来的齐琰,和犹豫着不肯走的小舞娘。她喊道:“姐姐,您叫……”
齐琰竖起手指,笑意灼灼道:“小舞娘莫问,退下吧。”
小舞娘抓起地上的玫瑰色花签,手里紧紧捏着花签铃铛离开了。
太子四周打量一下,问东方蓁:“怎么跳男舞?”
“仙人跳的不好。”
蓁蓁紧张的拉着齐琰,“不信你问他,他也说跳的不好。”
东方衍看了眼齐琰,他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这个年轻公子。齐琰眉眼清淡和魏其侯不是很像。许是像了他早逝的生母。
齐琰桃花眼含情,身上有种市井气息,复杂的揉在他贵公子的衣着上。让人感到圆滑。
东方衍淡淡收回目光,他笑着问齐琰:“你带三公主来出风头?不错,有主意。”
“臣,只是想取悦公主。”齐琰手上攥了一把蓁蓁的珠钗玉环。
东方衍取走云头银步摇给蓁蓁插-上,他对东方蓁道:“孤同魏其侯谈完了,要回宫。你是同齐琰再玩会儿,还是一同回宫?”
东方衍没有再理会齐琰。
蓁蓁聪明地道:“我和太子哥哥回宫。”
东方衍一笑。门口就是凉辇,他牵着她出去。齐琰叩首恭送。
两人回宫有点晚了。夜色笼罩下来,天气也变凉了。渗人的夜风打在胳膊上,东方蓁怕冷的团了团。
东方蓁头发没拢好,只攒了一只云头银步摇,乌黑长发不断吹在东方衍脸上。脸上微微酥痒。
东方衍沉默良久,捞起她的头发把玩在手心里。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,“东方蓁,孤为你取一字,藜藜可好?”
太子很少叫她东方蓁。每次叫不是在生气就是在震怒。
蓁蓁寒毛倒竖半晌,发现东方衍今天没生气。他眉眼垂在月色里,矗立毅然,沉稳感越来越明显了。东方蓁这时才发现,她的哥哥,面容非常年轻。
蓁蓁清了清喉咙道:“藜藜?皇兄,这是什么怪名字,我不喜欢。”
她尚待字闺中,字是夫君取的,他给她取什么字。
东方衍不予置否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他道:“东方蓁,白日你许的诺言还算吗。”
白日?
怎么又叫她东方蓁,蓁蓁浑身害怕,刚想说什么。
只听太子道:“东方蓁,你跳舞跳的好看。给孤也跳一曲吧。你给孤跳一舞,孤救东方律出来。什么时候跳,什么时候救。”
他不是说他不喜欢看舞吗?
东方蓁呼吸一窒。来不及多想,还是忍不住心动了!
比起先前虚无缥缈的承诺。
这是太子第一次给出她如此明显清晰的时间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