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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、尤物(1 / 2)


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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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忽然又不想嫁了。

孟琼原以为她自己还能忍受一些时日的。她想,等她真正思考清楚如何面对程时琅时,也会是彻底脱离孟家的时候。

只是,她以为还有时间。

可他们把她逼得太紧了,这根绳子勒住她喘不过气来,几乎窒息。

孟琼迈着散漫的步子走出房门,隔了冰冷大理石护栏,轻瞥一眼楼下相谈甚欢的几人。

她有些想笑,还是克制住自己,收回目光,穿过幽静的长廊,目不斜视地朝尽头走去。

老人作息规律,孟琼去时已经睡下了。

刘姨正端着冷透的瓷碗往外走,白瓷碗里盛着褐色的中药。

孟琼识趣,敛着神色,没再往里面走。

若不是今晚徐元清借着奶奶的口,她绝不会情愿再踏进这个家门。

徐元清倒没敢诓骗她,老太太的身子如今将行就木。

这个算不上家的地方,孟琼总归是还有些惦记的东西在。

刘姨叹口气,说:“老太太这段时间白天夜里都睡得昏沉,经常神志模糊,胡乱叫人。今晚听说大小姐回来,硬是趁着兴头撑了两小时,现在终于还是撑不住才唬弄着睡下了。”

傍晚的走廊里还算寂静,檐角栏杆上,老太太养的娇凤倒活泼好动,偶尔振翅扑弄,宣泄它不耐烦的小性子。

刘姨留意到孟琼的视线,愣住后立刻笑骂起来,“这鸟都耷拉好几天了,一点精神气都没有,老太太哄弄了好几次,也没见给什么好脸色。”

刘姨停顿一下才接着说:“这倒是瞧见你就立马生龙活虎起来,也是个没良心的。”

这话意有所指。

孟琼没吱声,只垂头听着,目光绰绰,夜幕中描摹出一个耄耋老人的轮廓,又渐渐模糊消散。

这只虎皮鹦鹉是她送的,充其量算个讨老太太欢心的小玩意儿。

孟琼从没想到能活到现在。

刘姨知道大小姐聪明,眼下便没提了,只嘴里还在喋喋不休:“老太太睡前还絮絮叨叨地说你瘦了好多,千叮咛万嘱咐我,要把大小姐留下来,可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在外头吃苦。她是心疼你呢。”

孟老太太从小爱她护她,孟琼也不愿意当着老人的面把事情闹僵,她比谁都希望老人的身体能挺过残忍的冬季。

这世上爱她的人太少了。

“老太太现在跟个小孩儿似的,大小姐你哄她一句,比我们管用多了。”刘姨叹着气,苦口婆心地劝着,“多陪陪老太太聊天也开心,瞧这今晚都多喝一碗汤。”

临离开前,孟琼轻靠在院子里的石柱,她侧头往回看。

这块她出生的大院,四处布满着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,秋千架已经锈迹斑斑,仍然被人清理得很仔细。

角落的假山也渐年迈,熬出风霜雨雪的痕迹,她曾在那里磕了数不清的伤疤,连正中的老梧桐树上,还留着年少不知事刻下的小秘密……

几片落叶纷纷扬扬落下来,滑过女人近乎半裸的美背,刺目的白。

孟琼迎着风,思忖良久,而后,缓缓阖上双眸,睫毛颤了颤。

有些东西终归还是,放不下。但也要不得。

孟琼没开口,直起身子,缓缓离开。

女人身型削瘦,在夜色沉沦的晚上,背影带着几分漠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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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外霓虹交错,透过落地窗内是一片沉寂。

吧台上,两人对坐,冷银的荧光在杯中反复折射,琥珀般剔透的酒杯透着几分沉醉魅惑,被主人倾侧摇晃,好不乐乎。

周淮安身体前倾,手肘撑桌,一副看欠揍的神情。

“怎么?这是情路不顺?借酒浇愁?”

简直喜闻乐见。

纪听白不说话,只晃动杯内的酒,液体来回滚动,却没半点要喝的意思。

憋了几秒,周淮安终于忍耐不住,身子后仰轻倚在椅背上,幸灾乐祸笑起来,“又被鸽了?”

“滚。”一道冷厉的目光瞥去。

瞧他冷着脸,周淮安轻咳一声,笑呵呵地友好沟通道:“这你被鸽也不能赖我不是?兄弟可是为你拒了好几个美女特地陪你出来喝酒。”

“要我说,你这样的随便勾勾手指,什么样的姑娘不上钩?”

周淮安伸长脖子,好奇的瞅一眼纪听白眼前的手机屏幕,上面的信息短短几条,低头便悉数入眼,少得可怜。

屏幕另一头,动动脑筋就能猜到是哪位大神。

周淮安见过孟琼几次,要他来说,孟琼这人就像小时候画本子里的狐狸精,理智又狠辣,眉目风情里是藏不住的见血的利刃。

谁知道在哪次转身,她尖锐的爪子在胸口掏出血淋淋的窟窿。

剥了皮,掏了心,这才算完。

周淮安虽然爱玩女人,但这事能拎得清。这类女人他从来不会动歪心思,顶多逢场作戏过过嘴瘾,生怕被吃的连骨头渣都没有。

“好家伙,我和公司前台小妹都不止这几条消息。”周淮安显露出几分难见的正经,“要不咱算了,你看看你,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好看——”

半晌都没人理会,有些没底,周淮安偏头看纪听白一眼,他神色平静,黑黢黢的瞳仁幽深,明显感觉心不在焉。

周淮安啧了声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你真这么喜欢?”

纪听白面无表情地偏过头,一只手搭在桌侧,食指和中指托在下颌骨,他一眼扫过屏幕上寥寥几条烂熟于心的信息,很快双眼微阖。

隐在暗处的情感不会倾诉给除她之外的任何人。

可架不住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,循坏播放,甚至有那么几瞬,他能清晰回想起孟琼望向他时眼底绽放的光,眼尾有些上挑,嘴角噙笑,却绝不是敷衍地笑,高贵的白天鹅露出真情来,柔软又魅人。

那是一点求而不得的蛛丝马迹。

霓虹灯仍在摇曳,五光十色。

过了片刻,突然,他喉咙里低低地嗤了声,摩挲着的指腹微微收紧,端起酒杯灌了口酒,辣烈的龙舌兰入喉,刺得眼尾微红,他那么努力找证据说服自己,也许她是有一星半点在乎他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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