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麻子看了看她,答道:“急什么?等老张回来再说,你俩给我安分些。”
说完就出去了,门再次被上了锁,赵灵秀恨恨地踢了墙一脚,上面的墙灰扑簌簌落了一地,倒把她呛得捂住口鼻咳嗽起来,想到自己竟然落入这个地步,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心酸,肚子咕咕地叫起来。
赵灵秀只好走到桌前,看清楚了王麻子送来的饭食,吃惊地睁大眼睛,道:“这是给人吃的?”
那陶碗缺了三个口子,一个比一个大,里头放了两个冷硬的馒头,以及半张干巴巴的饼,饼上还有半个牙印,明显是被人咬过了的,赵灵秀险些没吐出来,她素来养尊处优,何曾见过这种不入眼的食物,更别说吃了。
这东西连狗都觉得寒碜,却拿来给她们吃,赵灵秀气得一抬手,就把碗打翻在地,陶片碎裂飞溅开来,那两个干馒头骨碌碌滚到了姬明月的脚边,沾了些灰,看上去脏兮兮的。
姬明月看了一眼,也没什么反应,她继续抱着膝盖神游天外,赵灵秀看着那满地的陶瓷碎片,忽然灵光一现,道:“我有个办法,可以逃出去。”
她跑到姬明月身旁坐下,低声道:“等他再开门进来的时候,咱们拿东西砸他的头,把他打倒了,然后就跑。”
姬明月回过神来看着她,眨了眨眼,道:“你打得到他的头?”
王麻子身高七尺,赵灵秀身高顶多只到他的腰间,姬明月就更不必说了,她虽然七岁了,但是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瘦弱娇小,王麻子单手?就能把她拎起来,就跟拎一只小鸡仔一样。
赵灵秀:……
她有些不死心,将目光投向屋角的那些杂物,最后挑挑拣拣,从角落拿出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来,道:“我用这个砸他。”
姬明月估摸了一下,老实地陈述道:“你只能打到他的背,而且棍子太长,不好用力,你没法砸晕他。”
赵灵秀一呆,道:“那、那我用力点砸他。”
姬明月便道:“你如果不能一次砸倒他,后面他就会把我们都绑起来,还会?打你,你若是想好了,尽管去做吧。”
赵灵秀想了想,似乎真的是那么回事儿,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,自己还要受皮肉苦,便悻悻地把棍子扔下了,打消了这个主意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已是傍晚时分了,赵灵秀饿得前胸贴后背,忽然在这时,外面传来了脚步声,赵灵秀连忙跑到门边,透过缝隙往外看,只见老张已经回来了,一边走,一边和王麻子说话,她立即冲姬明月招了招手?,小声道:“你快来。”
姬明月这次有了反应,起身过去,两人凑到门缝里看,老张走到了她们这间屋子的门前,那里放着一个大陶缸,他拿起瓢弯腰从缸里舀了一瓢水,咕咚咕咚牛饮起来,王麻子正跟在后面焦急问道:“怎么样了?”
老张放下瓢,姬明月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张令人憎恶的脸,眉飞色舞,满面喜色地道:“成了!”
王麻子高兴道:“果真?你快说说,怎么个情况?”
老张便道:“我把信扔到那京华客的酒楼后门口,亲眼看见有个人捡起来拿回去了。”
王麻子追问道:“然后呢?你就回来了?”
老张嘿了一声,道:“那不能,我还悄悄绕到酒楼里去了,那掌柜看过信之后,一脸慌张,立即派人去报信了,我怕他们是去报官,还跟上去看,就瞧见那报信的人进了一座大宅子,我怕被人发现,就先回来了。”
王麻子十分高兴,一锤手心道:“太好了,那两个黄毛丫头竟然没骗咱们,老张,我们要发财了!”
老张也是满面喜色,道:“等干了这一票,咱们哥俩就换个地方,一百两黄金,一辈子都不用愁了!”
姬明月盯着他们看了半天,赵灵秀小声道:“那酒楼是太子哥哥的,他们应该是找去了太子哥哥的别庄。”
姬明月不语,她只是想,叔叔现在怎么样了?发现她不见了之后,会?不会?很着急担心?
……
而此时的谢轻寒,确实正在着急,他刚刚从官府出来,素来温和的俊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,桃花眼中没了笑意,便透出几分冷意来,三虎子惶惶然不敢作声,满心都是自责。
华灯已上,昏黄的光从街边的灯笼上散发出来,谢轻寒摊开手?,掌心里是一枚玉桃花,这是姬明月的发饰,老祖母给的,他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发现的,同时还看见了马车的车辙痕迹。
只是城中多是石板铺路,那些车辙痕迹很快就无处可寻,谢轻寒立即报了官,又去城门口问守城兵,只是一无所获,倒是意外碰见了太子赵霂的人,这才得知,咏乐公主也失踪了。
五月间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,今日端阳,百姓们忙着过节,处处都是热闹喧哗,长街人声鼎沸,谢轻寒却觉得心里揪着疼,如刀割一般,又悔又自责,他怎么能把蘩蘩弄丢了?
他走在街头,修长的身影在阑珊的灯火下显得有几分萧索,三虎子耷拉着头,从姬明月丢了之后,谢轻寒就再没有和他说过一个字,此时他心里也是自责不已,若是今天没去凑热闹看赛龙舟,就不会?发生这种事了,三虎子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。
正在这时,他抬起头,发现有一个略微眼熟的人匆匆朝他们过来,有些像是太子殿下的侍卫,向谢轻寒拱了拱手:“谢大人,殿下有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