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,他们到底是沉不住气了。”
“群臣都作何反映?”
“早朝时,群僚很是一番热闹议论,邓飏、曹羲、曹训、毕轨、李胜等曹党之人大都当场表示赞同征西,邓飏尤其高调。”司马师道。
“一群蠢物!……”司马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去年,西蜀将大部分主力军自汉中后撤至涪城,曹爽诸人便认为有机可乘,将此当成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的大好机会,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可笑!
仗要是都这么好打的话,四海早就平定,哪还有日后那么多烂账?各国间何至于周旋至今?
“大将军为何竟如此罔顾军情,冒失行事?”司马昭蹙眉不解道。
“还不是他周围那些自以为是之人怂恿的,急于建功,想在朝中树威罢了。一群乌合之众,把军国大事当儿戏呢,以为朝堂是自家戏园子,想怎么耍就怎么耍……”
司马懿说着,又问道,“偌大朝堂,满朝文武,都没个明白人么?无人出言反对吗?”
“只怕是,即使心里头明白的,也不敢公开质疑大将军吧……”司马昭想了想,在一边道。
“哼,他们非要急着去送死,旁人也拦不住……”司马懿一边摇头,一边冷笑。
“的确,朝中几乎未有什么反对声。还是我二叔最先站出来质疑了,虽然附议者廖廖。”司马师道。
司马懿点点头,无不感慨道,“‘打仗亲兄弟,上阵父子兵’,古人诚不欺我啊。关键时刻,还是要靠自家人。”
“对了,子元,你可还有印象,今日在朝中,都有何人附议你二叔?”
“是卢毓、王观等几位老臣。因为征西一事群僚分歧较大,最后蒋太尉出来劝和了一番,最后说是此事改日再议。”
“卢毓?”司马懿稍有讶异,随即了然地点点头。
王观一直是自己人,他站出来倒不意外。卢毓竟能出来附议司马孚,等于公然打曹爽的脸,还是多少让司马懿感到些出乎意料。毕竟,他是从尚书台出来的。
卢毓一贯自视甚高,他在明帝时期曾经担了不少年的吏部尚书,官职品级虽在九卿之下,却有着“天下座师”之称,掌管天下文士拔举大事。他原先一直是中间派,跟哪边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但是,四年前,少帝曹芳继位后,曹爽先是将卢毓官升一级,调作闲职尚书仆射,任命亲信何晏取代卢毓担任吏部尚书。后来看卢毓似是心怀不平,又干脆将他调离朝廷中枢尚书台,迁为廷尉。
卢毓怎甘心咽下这口气?论资格,他也是几朝老臣了,没功劳也有苦劳,对曹爽此番明显偏袒亲信,有失公允的安排,卢毓一直如鲠在喉,难免耿耿于怀。
“此人日后,或可为我所用。”司马懿拈须,微微一笑。
“自今日起,你们在朝中或是别处什么地方见到卢大人,都要多留些意,要格外加倍殷勤招呼着。”
“为何?”司马师不解。
“他是读书人出身,好面子,就吃这套。有些人,不是你拿金银就能收买得了的。”司马懿一边说着,以中指轻轻敲击着桌案,两下,又两下。
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,通常在他转动脑筋想事思考时才会出现。
“还有,子元,你今日在朝上不曾与人争议什么吧?”
“不曾。”
“千万切记四年前的教训,切莫在朝中与人争执动手。一时冲动,逞口舌之快和拳脚之能,不仅于事无补,反而会让事情更加陷于被动。”司马懿叮嘱道。
“儿谨记父亲教诲。”
“嗯,一定要沉得住气。心,要善隐;动,要善时。”
司马师点头领会。又想起了什么,道,“还有一事,夏侯玄从长安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