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那些女子现在怎样了。想到那些女子,传山也很无奈,想要用一己之力挽救她们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。他只能保证自己看到一个救一个,其他的,他也无能为力。
他不敢说自己是好人,可是这段时间和己十四他们出去抢粮,三人都有意无意避开了弱势人群,尽量对矿洞里恶名昭彰的家伙下手。但如果对方主动找上门来,他们也无法,为保命,不管对方是什么人,他们都得动手自保。
“救……命……,救命……”
传山脚步一顿。
就在他身旁约五十尺处,有什么在爬动,一边爬一边低低地哼叫。
“给我……点……吃的,求求你……救……救……我……”
很可惜。今晚他什么都没带,而移动粮袋的庚二也不在他身边。
救回去吗?他能救回几个?而且用膝盖想也能想到,如果他敢再弄回一个吃白食的,己十四和庚二一定会二话不说立刻把他打成包袱扔出门。这样说起来,己十四似乎不太喜欢亚生?明明那少年长得是鼻子是眼,怎么看也不像是讨厌的人。
“抱歉。”传山低低地对那越爬越近的矿奴说了一句,转头就走。
“不……不!”
身后风声响起,传山蹲身、放下灯笼、翻滚、起身、挥锄,一连串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似乎早就料到身后会有危机。
“扑哧!”
锄头砸进身后扑上来的矿奴的胸膛。
偷袭的矿奴脸色狰狞,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锄头,脸上的皮肉动了动,露出了不知是释然还是悔恨的表情,手中握着的石刀落地,人随即轰然倒下。
传山握住锄头,踩住矿奴的腰腹,用劲一拔把锄头拔/出,也不在意喷出的血和碎肉沾湿了他的裤脚。然后就如同做了无数遍一样,蹲身搜索该矿奴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。
最后只找到几块火石和火镰,传山把东西收进庚二给他缝制的布袋中,熟练地剥下死人的衣裤,卷了卷,提起灯准备往回路走。
“咦?”传山举高了灯笼,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
就在刚才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脚上趴着一只玉白色的……乌龟?
盯着自己的鞋面仔细瞧,没有。两只脚上都没有。
也许是他看错了?刚才只是灯笼照下来的光斑?想想也是,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乌龟出现?就算有,又怎么可能是少见得不能再少见的玉龟?
传山摇头,提脚就走。
脚尖上,一只很小很小,看起来只有铜钱大的玉色小龟正清晰地趴在他的鞋面上。
传山不敢惊动它,也不敢揉眼,就怕一揉眼,小家伙就不见了。
小心翼翼地放下脚。
小龟前面的小爪子微微动了动,不一会儿,传山感到脚面传来一股濡湿感。
这是……?
小龟拉完尿,小小的尾巴往龟壳里缩了缩,爬下传山的鞋子迈腿就跑。
传山失笑。
没想到这座黑狱里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。玉龟吗?这可是吉兆。难道他终于要时来运转了?不过这小东西什么时候爬他脚上来的?还在他脚上撒尿?呵!
不知是不是这只小龟实在太小,传山完全没想到要把它抓来熬汤做菜什么的,不过他倒是很想把它抓来送给庚二。礼尚往来嘛,庚二送他一颗珠子,他送他一只少见的玉龟也算扯平了。
想到就做,看那只小龟爬得也不快,传山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抓。
可没想到那小家伙看起来爬得不快,想捉它却不容易。第一次,他抓了个空。第二次,等他准备好弯腰伸手去抓时,小东西竟然飞快地爬上一边的洞壁。
乌龟的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活快速了?
传山傻眼,抬起头,他甚至看到小家伙在没入黑暗前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有意思。可惜,就这么让它跑了。
这小家伙大概是这里的天生灵物吧,算了,抓来也没东西喂它。传山想想也就放下了。
轻微的踩踏煤渣的声音传来。
传山不动声色地转过身。
“没找到?”
传山松出一口气。己十四大概不放心他一个人,跑出来迎他。
没看到其他活人,己十四已经明白答案,“你刚才在看什么?”
“一只小乌龟。”
“乌龟?”己十四也好奇地抬头往洞壁上看了看,半晌不解地道:“乌龟会爬墙吗?”
呃……传山愕然。刚才他不会是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东西了吧?不过幻觉一说基本可以排除,到现在他脚尖那块还是湿的。
己十四也不是多话的人,看传山自己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,也就不再多问,扛着大刀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,问道:“你还有多长时间?”
传山明白他在问什么,当即回答:“还有约一个半时辰。”
“是先回去还是继续找?”
“我不想再浪费时间。”
“那就走吧,我们一起去矿道里找找看。”
传山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,快步跟上了己十四的步伐。
洞屋内。
“亚少爷……”谢伯勉强坐起身,看他家少爷背负双手围绕着石桌走来走去。
“少爷,您在担心什么?”侍候这位已经十几年的老仆人很快就察觉到自家少爷的不安。
薛朝亚走到门口打开大门探头向外望了望,确定附近没有一个人影,迅速关上大门回到谢伯身边,阴郁地道:
“我怀疑庚二可能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“咳咳……您能肯定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薛朝亚踢了当作凳子的石块几下,焦躁地道:“我以前不知道他有读心的能力,我……我和他接触过很多次。我就说他到后来怎么老躲着我,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姓罗的意思,现在想来应该是他知道了我在想什么……还有我的身份。该死!”
“该死!他怎么会有这种能力?还瞒着我们!该死该死!”薛朝亚不爽自己的心事被人探知,气得连踢了石凳好几下。
谢伯也知道他这位少爷身上的秘密不少,就连他服侍了他那么多年,最后还和他一起被关到这座黑狱里,这位少爷仍旧有不少事瞒着他。看他如此焦躁,显然那些秘密大多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。
“咳咳,少爷您打算怎么做?”
薛朝亚没有直接回答,反而问道:“你说庚二会不会把他读到的内容告诉了罗传山和己十四?”
谢伯想了想,摇摇头,”依老奴看来,咳……庚二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,如果他把少爷的事情跟那两位说,那两位那么精明的人……咳咳……肯定会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。庚二在黑狱里待的时间不短,应该不会自曝其短。”
“也就是说我的事情现在只有庚二知道……”
薛朝亚冷笑,庚二不把他的事跟罗传山他们说,说不定是知道了他藏修真秘籍和仙丹的下落,想要一个人独占。
“是的……咳咳。”
薛朝亚看向谢伯。
谢伯犹豫了一下,还是对他点了点头。虽然他认为此时不宜得罪庚二,但是他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,按照以前府里的规矩,这人是怎么都留不得的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我也想让他先带我们逃出去再解决他。可是我心中打算他如果都知道了,你想他还会再带我们出去吗?一开始他不说是因为怕别人知道他读心的秘密,如今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秘密,他肯定不会再有所顾虑。”
薛朝亚皱着眉头在原地转了三圈,一跺脚道:“不行,我们不能留下来,至少不能让庚二回来。否则他们就算不杀了我们以除后患,肯定也会想法子控制住我们。该死该死!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!”
“庚二死,我们也不一定没有机会。只要另外两人不知道,我们就能在这个安全的洞屋里待下去。而只要能活下去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。”
“可如果他们先找到庚二?”
薛朝亚一愣,“谢伯,你有什么好主意?”
谢伯急咳了几声,“我们……咳咳……可以各个击破。”
看老仆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儿,薛朝亚更是觉得前途灰暗,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认命。
“谢伯,你有什么主意就直说好了。”
“咳咳……罗传山身上的东西老奴已经确认了。”
“哦?”
“确实是聚灵珠,就算不是也肯定是同类的宝贝。咳咳!”
薛朝亚有点举棋不定。对于谢伯的眼力,薛朝亚毫不怀疑。以谢伯过去在他身边的职位,他看过的好东西绝对不比皇宫大内那些总管太监少。既然谢伯说聚灵珠在罗传山身上,那罗传山戴着的十有八/九就是聚灵珠。
“少爷,以老奴现在的状况肯定没有办法帮您。不过如果老奴身体恢复健康……咳咳……少爷身边多一个体己人,逃出去的机会自然也会多上一成。老奴曾受娘娘大恩,只要少爷能逃出去,老奴万死不辞。就算得到聚灵珠老奴用不到,少爷留着也可以多一个保命的手段。待日后少爷学得仙法,不愁大仇不报,哪怕那位子……也不是坐不得的……咳咳。”
薛朝亚看着谢伯,是啊,如果他修得仙法,有什么事做不到?聚灵珠、修真秘籍、仙丹,这些东西他都想要,都不想分给别人!
“可是……”
“咳咳……少爷,成大事者不拘小节。罗传山虽对您有一丝恩情,可并不能因为他过去对您有恩,就影响您未来的生路。相反,咳咳……罗传山此人说不定命中就是来助您脱困的,这是上天的安排,跟他本人并无关系。甚至从因果论上来说,也许他前辈子就欠了您也不一定。”
谢伯不慌不忙地看向他的少爷,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同意他的提议。
“可是你觉得我们对上他和己十四,能有胜算吗?”
“少爷,我们可以如此这般……”
谢伯在心中告了个罪。罗大恩人,这可不是我老谢贪婪,只是是人都想活下去而已。你救了我,我感激你。如果你肯把那颗珠子给我,我会感激你一辈子。
与谢伯谋划一番后,薛朝亚开始收拾一些在矿中生存的必备物。谢伯说的对,如果能在罗传山他们之前找到并杀死庚二,他们可以再回来,就说担心庚二也出去寻找了。如果找不到庚二或者罗传山他们先找到了,他们就只能另外找地方躲藏。
至于谢伯的小心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。一个老奴而已,能利用就利用,可如果对方变成了累赘或者绊脚石,那么……
背着老仆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不符合他年龄的算计和阴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