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是?”己十四低头看看身下,果然是一个平整的石台。
“矿洞最深处。我无意间挖进来的,青云派的人想找过来还得花点时间。在这之前,我得做些布置。”己十四身负重伤,罗传山正在顿悟,庚二顿觉自己肩上责任重大,摩拳擦掌就待大干一番。
“你要怎么做?”莫名的,己十四觉得有点担心。庚二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有担当的人……
庚二从怀里掏出铺盖,认真地道:“首先给你铺张床,如果你就这样睡一个晚上,早上起来你就冻死了。”
好吧,己十四承认这点确实比较重要。
接着,庚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泥坯煤炉,“第二,我们得生火做饭,俗话说的好:皇帝不差饿兵。”
己十四依旧很镇静。庚二这样想也没有错,想要活下去,吃喝拉撒睡都是必须要解决的事。
“第三,”庚二这次从怀里摸出了两块灵石,不舍地看着它们道:“这个洞里我画了防守的阵法,现在我们必须启动它。”
“这是灵石?”
“嗯。”庚二抚摸着灵石,肉疼万分。“对方最少是凝气三阶,想要防住他,就得使用中品以上的灵石,而且至少得要四颗。”七年来,我一共才收集了那么几颗中品灵石,这下好了,这才几天就去了一大半,还不是自己修炼用的。呜呜!
己十四已经见怪不怪,更没有去询问为什么庚二身上有灵石却没有交出去换自由。
启动阵法、安顿好己十四、再吃了一顿半干半稀的杂粮粥,庚二说要出去布置一番,毅然离开山洞投入了黑暗中。
己十四握紧手中一直没有放开的狱卒大刀,迫使自己尽快进入睡眠状态好恢复体力。他己十四从来都不愿做任何一个人的累赘,今天欠下的,将来他一定会还!
庚二像只忙碌的耗子,在复杂黑暗幽深的矿洞中钻来钻去,先去瞅瞅那个不看情况说顿悟就顿悟的家伙,嗯,还在那儿罚站,一副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模样。
在那家伙耳边习惯性地唠叨几句,再转身溜到大厅。霍!好家伙。数百名凶神恶煞的狱卒宛如众星拱月般,围绕在青云派道士身后。道士身前跪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矿奴。庚六和他几个亲信跪在最前面,几名女子跟在其后。
“你、还有你,各带五十人进去搜!把所有找到的矿奴全部带过来。不肯来的,就地格杀!”一名看似头目的狱卒在征得明灵子同意后,命令属下道。
“是。”两名小头目脱离队伍,各带五十名狱卒开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搜索。
“你们两个,各带二十人,把那边跪着的矿奴全部抓起来!头目全部用镣铐铐起来。”
“是。”
庚二看向庚六,却见庚六头微微动了动,随即就伏了下去,不再有任何动作。
庚二觉得自己远距离根本看不透这个人。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被处死吗?
大厅中的矿奴见庚六及几个头目都没有动,也就没有人抗争,乖乖被狱卒们捆绑住手脚扔在一堆。几个女人也得到了一样的待遇。
“道爷我要在这里做法,你们守在台下,不可让人惊了本道爷。听见没有?”明灵子脸色阴沉地道。
“是。”狱卒头目连忙领命。
庚二暗叫一声不妙!这个青云派道士看来是想展开类似搜灵大/法的神搜之术。这种术法极耗功力,非是元婴期以上的修者根本不敢轻易尝试。
庚二不觉得这个小道士修为会有这么高,或者对方有长辈赐予的法宝帮助搜索?
怎么办?虽说自己已经给住处和修魔的传山加了隐匿踪迹和魔气的阵法,可他不知道这个小道士到底有多厉害,如果他的修为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深厚,如果他的法宝比自己猜测的更加威力巨大,那么他们就要倒大霉了!
不行,不能这样坐以待毙。
庚二急得团团转,不由自主又跑回到传山身边。
“喂,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?你都站了一天了。”
高大的男子闭着双眼静静地站立着。
“有你这样站着睡觉的吗?又不是马。”庚二不满地嘀咕。
“喂,你可是修魔的,给他们察觉了你的魔气,到时候青云派的道士们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唉,我当初怎么会选择来这颗星球进行修行?一失足成千古恨,我可不想在这儿待上一千年。我好不容易修炼出肉身是为了啥?还不是想要到处走走到处看看?姓罗的,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告诉我怎么躲过这次的劫难,我就告诉你正确的修魔之法。”
“何谓正确的修魔之法?”
“正确的修魔之法就是……你醒了?”
“如果你也认识一个叫庚二的唠叨鬼,你也会醒。”传山未睁眼前,先伸了个懒腰。
一阵骨骼爆炸的声音响起,男人舒服地呻/吟了一声。
庚二愣了愣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他怎么觉得对面的男人又长高了些?
“青云派的人来了?”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。他以为过去了很久很久,但听庚二刚才说其实才过去了一天?
“你怎么知道?”庚二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看,他好像从这个人的眸子中看到了……黑暗?庚二狠狠一拍自己的脸蛋,回过了神。这家伙的眼睛有问题!
“不是你告诉我的?”
“你能听见?”
“嗯。”传山回味着刚刚在脑海中看到的一切,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奇,他看到一个女人经历过阵痛生下了一个红通通的婴孩,这个婴孩就是后来的磔魇。
他看着磔魇从一个丫丫学语的婴儿慢慢长大,这个孩子好像天生就是一个恶魔,他在相互倾轧的王室中活得如鱼得水,多少兄弟姐妹被他一一拉下马,多少忠臣良将因为不愿支持他而被他陷害致死,就在他快要得到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时,他得了重病,病得快要死了。
最后他在一个邪修那里知道了如何延续生命的方法,他开始修魔。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,为了让自己魔功大成,他不知杀了多少人。
磔魇在凡间的八百年,几乎给数颗星球带来了近乎灭顶的灾难。直到一位七劫散仙乾坤子看不下去他的所作所为,利用困魔阵把他困在了一颗叫蓝星的星球上。而他被困的地点就叫云山。
在看磔魇的记忆时,他曾经一度迷茫自己到底是谁。他痛恨磔魇的残忍和阴毒,可又钦羡磔魇的强大及为所欲为。这种感觉很矛盾,让他既想是磔魇又不想是。
就在他犹豫自己到底是谁、愿意做谁时,就听到某个遥远的地方有人正在跟他算账,什么某年某月某日,欠了他多少颗魔石,将来总有一天要他加倍还上云云。
这个声音很耳熟,他几乎没用多大功夫就想起了声音主人的名字,庚二。
想起了庚二,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他的朋友、家人、还有他的责任。
他是罗传山,被瞎眼道士称为扫把星的罗家长子。他有仇、有恨、有怨,可同时他也有恩未报、有爱未尝、有……想逗弄欺负的伙伴。
他不是磔魇,磔魇只是他今后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程,他不否认磔魇的千年记忆肯定会影响到他,但他还是他,去芜存菁,他吞噬了磔魇的记忆,可并不代表他要全盘接受这些记忆。就像吃饭一样,对身体好的就留下,不好的就排泄出去。
想通了的他只觉得通体舒畅,这之后他又看到了他所生活的这颗星球的出生、成长,当看到万物在这颗星球上出现时,当他就要窥探到什么奥秘时,又是那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响起,硬生生地把他拉回了现实。
因得骷髅果之助,传山在接收磔魇千年记忆时没有产生太大的不适,经过这次顿悟,他更认为自己已经安全地消化、接收了这千年记忆。可是千年的记忆又怎可能如此轻易让他消化、接收?传山自以为占了一个大便宜,自以为已经掌握主动权,却不知就此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重大隐患。
“你到了练气二阶?”庚二凝神观察了一会儿,突然道。
传山闻言感觉了一下,“好像是。”他的识海中似乎也起了变化。
“太快了。”
“快不好吗?”他还嫌现在的进度太慢,如果可能,他恨不得一个晚上就能修到金丹期。
“不好。修为太快,境界会不稳,而且你……”庚二围着他饶了两圈,疑惑地道:“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?我感觉你的气息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血腥味变得更重。
传山像没听到一样,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“十四兄呢?”
“在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青云派的人现在在哪里?”
“在大厅。还有狱卒们也下来了。”
“哦?”
“他们把庚六等活着的矿奴全部抓了起来。”
传山想了想,“不用担心。他们大概是想清点人数。以后他们大概会控制口粮发放。”
“啊?!本来就不够吃的,他们还控制?”
传山耐心地解释道:“上面在打仗,朗国不是产粮大国,他们控制这里的口粮,既可以节省一部分粮食,又可以让矿奴们除了挖矿以外,没剩余的精力做其他事情。可谓是个两全其美的举措。走,我们去大厅看看。”
“什么?你要去大厅?”庚二惊得跳了起来,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身魔气,恐怕刚靠近大厅就会被青云派的道士发现。你现在不过是练气二阶,人家青云派的人想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。你不想想怎么躲起来让对方找不到,还敢凑到人家面前去?人家可是专门降妖除魔的道士!”
“我知道。”传山诡异地笑了笑。一把揽过庚二的脖子,手也顺势伸进他怀里。
“你干什么?”庚二怒。
传山摸来摸去,疑惑地道:“你今天怎么没带吃的?”
庚二伸脚踹他。
传山叹息着把手拔/出。他真的很饿很饿。
“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跑去大厅找死呢?”
“谁说我去找死了?”传山翻白眼道:“我只是化被动为主动。青云派的贼道士们是很厉害,不过……这个矿洞里还有一只更厉害的。”
“啊!你是说……?”庚二睁大了眼睛。
传山眨眨眼,硬是把他那张正义凛然的面孔笑出了一丝邪恶的味道:“听过什么叫祸水东引吗?我们是打不过两只老虎,不过两只老虎互相争斗到两败俱伤呢?”
庚二……忽然发出了“呋呋呋”的怪异笑声。
传山喷笑,走过去拍了拍庚二的屁股道:“兄弟,你跟我混,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。”
被调戏了的庚二气得眉毛倒竖,一拳砸过去吼道:“想当我哥,先把灵石还我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