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装病也不成。”
哭唧唧。
“行了，快换衣裳梳头，宋家递帖子来了，阿娘带你去瞧瞧”
兰漪漪眼睛一亮，瞬间精神奕奕。
这是来服软了！
沈氏蛾眉轻扬：“晾了有一会了。你爹不在家，男客都等在前院，女眷带去花厅了。”
兰漪漪问：“原来阿爹不在家么？”
“你阿爹……”
沈氏摇摇头，没继续说下去，“先把衣裳换了，头发也重新梳梳，阿娘带你去见客。”
宋二夫妇都来了，还带着传闻中快死了的宋妙则，以及满脸倒霉样的梁知府。
“哎呀，宋公！”
梁子庸两股战战，“咱们、咱们就半点法子都没有了么？”
昨日羽林军护送内官进城，他就眼皮一直跳，这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，老不安生。等眼瞧着他们去了兰家，还将他派去围府的差役都呼喝开，他就更觉得心慌，一连遣了好几拨人打听消息。
谁知道真是命犯太岁，竟让兰家女成了皇后！
他可是才跑去兰家耍了威风，非但奚落兰家是贱户、还对新出炉的皇后太子不敬，拿他们威胁兰自芳来着。
如今可好，人家转眼就成了承恩公，立刻就是人为刀俎、我为鱼肉了！
宋二苦笑一声。
兰家女当了皇后，谁家能有永恩伯府更捶胸顿足、惊惶犹疑？
淑妃好好一个有子宠妃，又没听说圣上要从外头选聘贵女为后，那怎么着也该是淑妃封后，何以无端端抬举了兰家，还连太子都定下来了！
这让视后位为囊中物、向来以后族自居的宋家人如何自处？
又让那些早早投诚宋家的人如何自处？
娘娘这回，是真叫他们大失所望！
可如今说这些也晚了。
他们宋家率先将事情做绝了，就不能奢望兰自芳以德报怨。与其等着人家打上门来，还不如自己乖觉些，尽量弥补一二。
成王败寇，不认不行。
梁子庸不见宋二言语，急得直跺脚。
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。
当年初任苏州知府时，他听闻兰自芳丹青绝妙，朝中许多公卿都争相收藏他的画作，便打定主意跟兰自芳交好、借他的画巴结上官。哪知宋家二老爷跟他前后脚来了姑苏任职，还偏偏就在他手底下，又偏偏跟兰家有着不知道哪代结上的旧仇。
两相权衡之后，他就选了永恩伯宋家。
他这些年没少帮着宋家使绊子、拉偏架，偏偏兰自芳的婆娘悍勇非常，硬是不落下风，他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……
当真是把人给得罪狠了。
早知道淑妃这般无用，他何苦上了宋家这条船。
这回是真完了！
玉书引路，翠页开门，沈氏牵着女儿进了花厅。
她也不看宋家母女，下巴微抬，淡声吩咐：“看茶。”
兰漪漪站在她娘腿边，目光扫过宋二夫人雍容华贵的牡丹头，将视线落在宋妙则身上。
宋妙则比她大一岁，身量却还不及她高，两条眉毛修剪得极细，衬着那尖尖的下巴、楚楚的纤腰，颇有些弱柳扶风之态。
看着蔫蔫的，却远没到快死的地步。
那宋家放假消息出来，就纯粹是想白嫖她一条命了。
她爹可不像宋二，纳妾畜婢养外室的，家里嫡庶儿女六七个。爹娘情深爱笃，膝下就只有她一个女儿。阿娘当年生她伤了身子，她要是被宋家逼死了，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。
有这么歹毒的家人，活该淑妃是炮灰女配。
“妙则贪玩，致令爱落水，是我家不是。”宋二夫人并不喝茶，艰涩道：“幸而营救及时，两个孩子都没出什么大事。我家老爷爱女心切、关心则乱，给你家招了许多麻烦，还请、还请……”
她出身好，嫁的又是永恩伯府，一向心高气傲。
如今逼着她低头赔礼，那道歉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沈氏目光直白地落在她脸上，不紧不慢地问：“还请什么？夫人不说，我可猜不出来。”
宋二夫人双颊通红，咬牙道：“还请你海涵，莫要同我家计较。”
兰漪漪咂咂嘴，要是姑姑没当上皇后，也不知阿娘带她上宋家门时，是个什么光景。
沈氏微微前倾身子，笑意温柔：“我偏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