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姐不一样,阿姐穿着却是有几分内敛深邃,端正又禁欲。
总归是阿姐好看的,那小畜生怎能与阿姐相比。
风子卿又莫名自责起来。
“真是驴脾气。”
风一诺便猜到了她肯定未曾听话阖眸睡去,此时注意到了风子卿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,不觉走了过去狠狠捏了捏她的脸颊。
“睡吧。”
她也翻身上床了,盖上了一旁的被子,弹指灭了桌上烛光。
风子卿小小应了声,侧过了身,偷偷看了几眼身旁的人,纵然每每只能隐约瞧见银面具的模样,却也觉得心安,不知不觉便阖眸睡去了。
风一诺睁开了眸子,侧头看了她一眼,见她气息平稳地睡去了,也便软下了眉间,轻轻伸手帮她捏了捏被子,阖上了双眸。
一夜好眠。
次日早晨,先睁开眸子的是风子卿。
她微微动身,便察觉到了身旁的人,气息平稳,应该还在睡着吧?
风子卿眨了眨眸子,瞳孔中恢复了清明之色,悄悄地侧过身去,盯着身边姿势端正睡着的女人,目光在她面具下露出的唇瓣和下颚上停顿了许久。
阿姐好白。
她的目光不小心滑落在了那寸锁骨和肌肤上,连忙移开了目光,不愿多加冒犯。
纵然如此,不规矩的举动已经做下了,她的脑海中便全是那寸近乎于苍白的肌肤和精致锁骨了。
阿姐也很瘦。
风子卿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素日中看见的风一诺的身影,婀娜高挑,腰肢纤细至极,背影也很是单薄。
她不知为何风一诺要一直佩戴着面具,甚至于睡觉时也不愿拿下。
风子卿会遗憾自己未曾见过阿姐真容,却不会在这上面多加纠缠,追根寻底。
活着本就困难,每人都有自己的伤心痛楚。
风子卿仍旧记得她初次见到阿姐时,风一诺对她说的话。
【若我不来,你之今日,即为我之昨日。】
若是那日风一诺未曾出现,那么等待风子卿是什么?
蛊虫缠身,她所期冀的解脱或许根本就不会来到,等待自己的……也只能是无尽的屈辱和折磨罢了。
同样如此,风子卿不敢去猜测她的阿姐之前遭受过什么。
仅仅一想,便觉得自己心底的心魔都无法控制了般躁动起来。
“……醒了?”
“发什么呆呢。”
风一诺的警惕性极强,几乎都是浅眠,刚才就被身旁这孩子灼灼的目光给闹醒了,此时缓了缓,才缓缓睁眸,朝着旁边看了眼。
刚刚醒来,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风子卿听着却是一怔,看向了她。
这声音……为何这般熟悉?
才睡醒的风一诺也未曾想过自己一时的破绽,只不甚在意地垂眸爬起来之后,再开口时,又是她素日里伪装出来的偏冷偏沉的嗓音了。
“起来罢,今日我带你去买一住处,省得日日呆在客栈中。”
风一诺取出了自己的衣裳外套,边垂着眼帘穿衣服,边淡淡说道。
风子卿需要重塑筋脉和剜心头血逼出蛊虫,光是这两样便不能一直呆在客栈中,更别提还有渡升雷劫等等。
“好。”
风子卿眨了眨眸子,闻言却是愣怔了下,随即便颔首应了,赶紧爬起来穿戴整齐。
在为自己挽好了发,戴上了风一诺为她买的簪子后,风子卿才猛然想起来了。
方才那声音……与她自己的。
一般无二!
风子卿猛然抬眸看向了身旁漫不经心地松松挽了个髻,却又陡然间看见了她宽袖滑落时,不小心露出的手腕内侧的一颗极小的痣。
是右手的。
【是……同病相怜之人,我亦姓风,你可唤我一声阿姐。】
【若我不来,你之今日,即为我之昨日。】
【……也是在救赎放过我自己。】
【风一诺,与你有些渊源,你可唤我一声阿姐。】
【非你亲姊,渊源颇深。】
道道合口的菜肴,尺寸妥帖合身的衣物,一眼便挑中的最合心意的花灯……
曾经的一幕幕便好似过影一般,都在风子卿眸前闪过。
“怎么?”
风一诺才给自己挽好发,掐了几个清洁咒丢在自己身上,回神时却见身旁这孩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,不禁颇为疑惑地问了句。
“可有不妥?”
难不成她今日衣裳还穿反了不成?
“……没有。”
风子卿沉默了半晌,目光在她的面具上顿留,又滑落在那露出的下颚与唇瓣上去了。陡然轻笑了声,柔声回答了她。
无怪乎这般熟悉。
灵魂根源的牵绊。
风一诺见她反驳,细细打量了几眼,这孩子脸色无常,也就不再纠结了。
“你昨夜颇喜那处馄饨,不如去用过早餐再看房吧。”
风子卿如今得如凡人一般食用五谷,可饿不得。
她先推门出去了,抬起指尖收回了之前布下的重重阵法。
指尖方落,便被身后走上前来的孩子握住了。
风一诺瞥了她一眼,也习惯了她有点儿粘人的动作,自顾往前走了。
“我来此处之前,已看过了附近的房屋,有几处不错,待你过会儿看过了挑选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
身旁的孩子很是乖巧地应了,语气中还含着笑意。
风一诺眉梢微动。
“心情不错?”
“嗯。”
指尖微微用力,风子卿垂下了眼帘,微勾唇角,遮掩住了瞳孔中又甜又苦近乎扭曲的神色。
真好呀,她们原来才是最最亲密的存在。
风子卿静静想着,脑中都寂静了一般。
原来,从来没有旁人会来救赎她、在意她、处处宠着她。
只有阿姐了……
风子卿低低笑了下。
只有你,最爱我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