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隐不回头,也知道是谁了,微不可闻一声叹息,“她是我韩隐一生最对不起的人。”
胸腔里的一口浊气,吐不出,憋得难受。
秋娘站在他身旁,望着前方一片黑暗,嘲讽道:“韩大人不是喜欢我家小姐吗?难道都是假的,害我家小姐被关押在地牢受尽折磨,韩大人,你的心肠可够狠的。”
韩隐袖中笼着的手攥成拳,骨节咯咯作响。
心被生生撕裂,鲜血淋漓。
一刀刀凌迟他。
“我没救下幽儿,我没用。”
风中声音带着颤抖。
秋娘对他的反应不以为然,“自古痴情女子薄情郎,韩大人知道了广平侯赵澈对我家小姐一见钟情,与我家老爷定计,小姐被迫嫁给广平侯,韩大人又拿毒.药骗我家小姐,我家小姐心性单纯,误信了你的话,以为广平侯服下后只是短暂的昏迷,两军罢兵,难道韩大人就没想过事发后,我家小姐是怎样的下场,落在敌手求生不能求死难,秋娘作恶,知道因果报应,奈何秋娘的命是江太傅救的,无奈做了违心之事,可韩大人与我家小姐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拿我家小姐的命换功名利禄,韩大人如愿以偿,现在是平步青云,做了皇家贵婿。”
秋娘讥讽语调顺着风飘过来,尽是鄙视不屑,“韩大人,我好奇地想知道,你指挥朝廷大军讨伐广平侯,如果赵澈拿小姐的性命威胁你,你退兵吗?”
韩隐的胸口剧烈地疼痛,衣袖抖动。
此刻,他心里只有一个答案,退兵。
静默无声,听不到回答,秋娘嗤笑一声,“我多此一问,大人出卖最心爱的人,半夜醒来可曾有后悔过?”
秋娘说完,便不屑一顾地走了。
剩下韩隐一个人仍然站在原地,石化了一般。
春寒料峭,夜晚的寒,浸透衣袍,他已经没有知觉,身体没有温度。
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呐喊,他后悔过,每时每刻都在后悔,幽儿远嫁广平侯时,他就已经后悔了。
他一个文臣,却主动请缨带兵讨伐广平侯,一心想要夺回幽儿,这私心在他内心深处不可告人。
“隐哥哥你在哪里,我怎么找不到你。”
梳着双髻的少女欢快的笑声破开云雾,犹如万道阳光洒下。
韩隐突然发出一声悲鸣,像受伤的野兽。
黑暗中的两个人离开。
江莫幽唇角边一丝笑,潋滟决绝。
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,江莫幽深切地体会到,可赵澈呢,他难道不是吗?。
驸马府前厅开喜宴,文臣武将推杯换盏,驸马韩隐被部下将领们拉着喝酒,已经有七八分醉意。
被人搀扶着送入洞房。
洞房里静悄悄的,武将是不敢擅入公主的卧房。
韩隐踉跄地进去,醉了就什么都忘了,什么都不想了,他没有心了。
“恭喜韩大人。”
突然不知何处发出的声音,如此熟悉,深入骨髓,韩隐瞬间一惊,转瞬一喜,转过身,暗淡的眸亮了。
一片红光中,江莫幽朝他走来,难道自己出现幻觉,红光刺眼,他揉揉眼睛。
痴痴呆呆,失声唤道:“幽儿妹妹!”
醉后有些呆滞的眼睛放出光来,跌跌撞撞扑过去。
“韩驸马!”
一声轻嗤。
韩隐酒醒了大半,身子定在原地。
唇角抽了抽,满脸痛苦地望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,张了张嘴,“幽儿,我…….”
“韩驸马,没想到我江莫幽卖了个好价钱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韩隐急于否认。
“你和我父亲所作所为我全都知道了。”
韩隐跌坐在椅子里,痛苦地抱着头,“幽儿妹妹,君命难为,为免大夏子民生灵涂炭,你恨我吧,我没能救下你。”
“好一个生灵涂炭,你们杀进故城,血洗故城,血洗侯府,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,简直禽兽不如,别跟我谈什么为了天下苍生,黎民百姓……”
江莫幽越说越悲愤,渐渐凄厉,“满口仁义道德,衣冠禽兽。”
韩隐绝望地抬起头,乞求地,徒劳地为自己辩解,“可是广平侯是叛臣,诛灭九族。”
“诛灭九族。”江莫幽冷笑一声,“我就是赵家九族里,你们杀了多少无辜百姓,你效忠的皇帝昏聩无能,百姓饿殍遍地,满朝上下贪官污吏,有本事你们在战场上跟广平侯打,行下作之能事,令人不齿。”
曾经在朝堂上舌战群雄的韩隐被骂的哑口无言,羞愧难当。
酒精使脑子变慢,反应过来想起一个问题,
“幽儿妹妹,你怎么出来的……”
露出惊喜神色
韩隐站起来,激动地朝前走了几步,伸出双臂要抱住江莫幽,手还没触碰到她,突然定住,惊愕地怔怔地望着她。
一把闪着寒光,锋利的刀子插入他的心脏。深深地没入,江莫幽握刀的手里只剩下刀柄,可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