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7·29’?”
众人面面相觑,还是一直没吱声的吕柯举起了手:“我知道这个!当年这个案件的大部分证据都被故意销毁,所以争论主要是在犯人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致人死亡这一点上。”
吴楠点头:“记得还挺清楚。不错,那就是秦遥的第一个案子。当时可真的是什么证据都没有,结果他一站上检控席,直接让法院按故意杀人给判了个无期。”
这句话说得隐晦,彭子乐这才收敛了笑:“老吴,这次真有这么严重?”
“如果想要查,到时候总能查到东西出来。如果秦遥真的想要兑现这句话,你觉得到时候他会没理由?”
吴楠的话音一落,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凝滞了下来,只有一旁的老刑警周海呷了口茶,斜着眼睛看向祁寒:“我说你这个小年轻到底是怎么想的,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?渎职罪可不是开玩笑,一顶帽子如果真的扣下来,可就是你身上一辈子的污点,你别想还能穿上警服。”
吴楠皱眉,还没说话就被祁寒挡住了:“老周,你们怎么都在给我说泄气话?我就看着这么不靠谱吗?”
周海冷哼了一声,说:“这不是你靠不靠谱的问题,再有把握的事也不是绝对的,况且只有区区十天,我看你还是服个软,去低头认错,把这个事当成玩笑揭过吧。”
这次其他人也齐刷刷地点头:“祁队,你就去道歉吧!”
“我也想,但秦检不给我机会。”
祁寒想着那位如同火焰的检察官,那个人是碰一下就烫手:“吴楠,有一句话你说得对,他说的的确没一句玩笑话。他说了,我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吴楠重重地叹了口气:“祁队,你好好改改这个横冲直撞的脾气吧!本以为你是被赦免了,结果竟然罪加一等。”
“再怎么样都是依法办事,他再怎么恨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,至少争取到了十天,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。”
祁寒挽起袖子,说:“这个投毒案有两个点,一是孙文韬给梁巍的房卡,一是让梁巍中毒的亚硝酸盐,这两个点一清楚,也就真相大白。所以老周,莹莹,还有那边的吕柯,要麻烦你们明天和我去个地方。”
周海说:“我这把老骨头你也不放过,行,你要去哪儿?”
祁寒回答:“当然是去会会那位重要的证人,也就是受害者前妻。”
两个月前,珉江市崇安区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,称某酒店内发生命案,一客人死于包间内,而地点正是嫌疑人孙文韬定下的包间。
经调查,死者名为梁巍,从尸检报告看是典型的亚硝酸盐中毒,中毒后呼吸衰竭而死,同样的成分则在桌上的红酒杯中发现。
根据死者手中的降压药推测,是他用带有亚硝酸盐的酒杯装水服药后才中毒死亡。
根据第一发现人、死者的前妻徐倩证言,在案发前她曾与死者共进晚餐。
在交谈间,死者提到自己要嫌疑人孙文韬的包间,而孙文韬也提前把房卡交给了自己,警方接着在梁巍的手机中发现了相关的信息。
这位孙文韬曾为政法机关干部,后下海经商,与死者梁巍都是珉江市著名的长风集团的董事之一,但案发前他们就股份问题爆发冲突。
据他所说,自己房间中的红酒和酒杯的确是他专门准备用来谢罪的。
虽然在审讯过程中,孙文韬极力否认是自己蓄意杀害梁巍,他只承认两人之间有矛盾存在。但根据已有的证据与证言,检方很快就通过了对孙文韬的批捕,没想到半路却遇上了麻烦。
“孙文韬——我想起来了,不就是九年前判了那个杀人案的法官吗?难怪这些人急得像火烧屁股一样。”
秦遥眯起眼睛,手指敲着方向盘:“白部长,你可是一来让我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啊——竟然要去捞这样一个人,这作为见面礼是不是有点太大了?”
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,正是珉江市人民检察院第二部的部长,秦遥的上司白霄。
“你可是文老师的宝贝弟子,又是专门来珉江查案的,我怎么敢把你推出去顶枪?”
“行了,既然已经落到我手上了,这个案子我会负责到底,不过我还真想不到能和那位祁寒碰上了。都不用我出面,他竟然直接打上门把话说完了,也算省了我的口舌。”
秦遥回想着那位气质冷峻的副队,明明看起来瘦削苍白,却站得笔直,在一众人面前毫不示弱,简直像一把出鞘了就再难收回的尖刀。
“不过这个祁寒吧,人是好看,的确是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美人,就是脾气太糟了——我的部长大人,你知道他给我说了句什么吗?”
“哦,他都说了什么?”
“他说让我小心点,因为他随时都能把我的手拧断。”
耳机那边的白霄哈哈大笑起来:“我的天,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!秦检,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,他就是这个脾气,有能力有胆量,但就是强势霸道,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低头。”
秦遥夸张地叹了口气,也跟着笑起来:“可别笑话我了,这会真的把我吓得不清。这个人凶就算了,教他拍马屁能拍到马尾巴上,难怪几年下来还是个副队。”
“这个人的确有些别扭,不过他在工作上的确是兢兢业业。不势利、不阿谀奉承。现在这种人可越来越难得了。”
“白部长,放心,我可不会徇私枉法,故意在办案的时候给他小鞋穿,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敢继续查下去的人。”
秦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微微勾起嘴角:“原来我也听说过他,不过这一次真看见了,发现他身上的确没英气,倒是一股子匪气——或许这十天内,还真的能借着他这股匪气捉住一条大鱼。”
“要变天了啊。”
白霄说,秦遥笑了一下:“白部长,要我说,这珉江的天大概早就开始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