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萸之一边吃一边想,没注意唐韫进来了。
唐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。
章远手足无措地从椅子上弹起来:“唐总……我……”
李如笑嘻嘻回头:“唐总晚上好呀。”
护士小姐见状,也弱弱地起身:“唐总……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,只是看到这个男人阴沉的神色,莫名起了惧意。
姜萸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,从饭桌前抬起头,目光触到唐韫的那一刻,她的眉眼立刻弯了,笑出声来,“老公你来啦!”
唐韫立在门口,神色复杂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几人:“……”
几人都没敢开口。
姜萸之收起饭盒:“打麻将啊,正好我们三缺一,你要来吗?”
唐韫没理她,对着章远下巴一抬:“收起来。”
章远立刻开始收麻将,姜萸之撇了撇嘴,小声抱怨道:“好不容易找点儿消遣的东西……”
“那就跟我回去。”唐韫道,“那边消遣的地儿多。”
“……好吧,当我没说。”
护士察言观色,看时间到点了:“姜小姐,该换药了。”
她后脑勺缝了三针,伤口部分的头发剪了,纱布撕开,是一道狰狞的伤疤。
护士撕得小心翼翼的。
姜萸之小声吸了一口气。
护士立刻停下动作:“疼吗?我再轻一点儿。”
“不疼,我就是这反应,雷声大雨点小。”姜萸之不在意地笑了笑。
护士当真了,手上的动作没减轻。
唐韫在一旁垂眸看着,姜萸之死皱着眉头,嘴上却风淡云轻。
明明很疼。
他到底是没忍住,声音低沉:“轻点儿。”
话一落,病房里的气氛静了一瞬,李如码牌的动作都停止了,章远眼观鼻,鼻观心。
姜萸之偏头,朝唐韫眨眨眼,他是在关心自己吧……?
护士:“可是姜小姐说……”
唐韫轻飘飘抬眸望她,声音还是一如冷漠:“她说什么你信什么?”
护士砸咂舌,放轻了手上的力道。
唐韫再没说过一句话,但人也没动。
过了一会儿唐韫出去接电话,护士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,小声道:“你老公很喜欢你呢,但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冷漠啊?好像谁欠他钱一样……”
“是吗?”姜萸之歪歪头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可唇角就没下扬过,“他就这样子,你别理他。”
“对啊,我们唐总确实是这样的。”章远大舌头。
李如笑而不语。
很快唐韫就回来了,章远坐立不安:“唐总,是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儿吗?”
唐韫道:“不是。”
那就好,章远松了一口气,他们在这里待得越久,公司堆积的工作就越多。可偏偏眼前的姑奶奶还兴致勃勃拉他们打牌。
大抵是刚才唐韫关心了自己,姜萸之的心情一直都很好:“时间还早,要不再打一圈……?”
几人哪里还敢再打牌了,章远头摇得像个拨浪鼓。
李如道:“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
护士小姐抓起包:“姜小姐,我要下班了……”
几人作鸟兽散,章远贴心地把门关上。
热闹的病房安静了下来,姜萸之意犹未尽地叹了一口气:“都怪你,把人都吓跑了。”
唐韫拉了一张椅子坐下,语气清淡:“头不疼吗?”
“不疼。”
“脚呢?”
“能走路了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想回来?”
姜萸之:“……”
就知道唐韫没这么简单来看她,三句不离回去的话题。她没好气地反问:“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生孩子?”
唐韫:“……”
“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生孩子?”他反问她。
姜萸之舔了舔干干的唇角:“我……”
“嗯?”
他静待她苦心极力编撰的谎言和借口,他倒要听听,姜萸之非要这样做的原因。
姜萸之一边组织语言,一边回想自己前世到底是怎么将唐韫骗到手的啊?
好像是说了一些拙劣的情话和讨好,虚伪又做作。
其实唐韫的防备心非常重,她费尽苦心、使劲花样让唐韫爱上自己,甚至是从不和徐邵言出现在公众面前传绯闻,但唐韫对她的态度依旧很冷淡。
越是接近药上市的日期,她和徐邵言越来越急躁,终于想了一个以命救人的老套戏码,这就是这么一个老套的招数,唐韫信了。
唐韫后来以命相救,大抵也是为了还她一命吧。
那是唐韫的第二次车祸,在他们俩领完离婚证的路上。
前一秒她都在炫耀徐邵言的好,下一秒,车突然无法刹住。
唐韫为了躲避前方的一辆货车而撞击在路边的花岗石上,车身翻转,整个世界顷刻之间天旋地转。
是徐邵言破坏了刹车系统。
那一切发生得很快,快得姜萸之根本没法儿反应,可唐韫却身手敏捷地翻身,将她护在了怀中,挡住了满目疮痍的碎裂玻璃和一切伤害。
她什么都看不见,周遭一片黑暗,只听到男人压抑了痛楚,沉沉地闷哼。
温热黏稠的液体缓缓地滴落在她脸上,一嗒一嗒,像是时间都静止了。
她嗅嗅鼻子,闻到了血腥的味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