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明天来了之后做些什么呢?”我坐在蒲团上,抱着腿,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他。
他转头看我,“《离亭宴》你已经学会了,不必再来了。”
“但我觉得,你可能缺个端茶倒水的,碰巧我这方面还比较擅长……”我死乞白赖的样子真丑,但一想到他也没觉得我好看过,我就释怀了。
“不用。”他皱起眉,“我寻常看书、写字、弹琴这些,都不想被人打扰。”
拒绝到这个地步,我再找什么理由出来就是在刁难他了,本来他这个人就不如我擅长找借口。
我慢吞吞地从他的蒲团上挪开,又慢吞吞地站起来,依依不舍的模样在他的冷漠面前显得滑稽可笑。
我敛起自己一文不值的神情同他道别,余光瞥见蒲团上留有一抹红影。我晃神看回去,大惊,“血……我流血了!景弦你快看……!”
上天,你也快看看罢,我竟被他的决绝气到出血。
他清秀的眉皱得颜色都深了几分,听我叫唤才看了一眼,这一眼让他万年不变的脸出现了窘迫与讶然两种神色,来回变换之后就移开了视线。
我瞧他耳根渐红,料想他是以为自己摊上了什么麻烦,可能会觉得方才那样薄情害我出血有点对不起我。
这个时候为了体现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,我就赶忙拉着他的手安慰道,“没事的景弦,我不疼的,这血出得我都没什么感觉。你放心,我不会报官,这件事跟你没关系。”
“这是来葵水,不是出血!本就跟我没关系!”他抽回手,一脸仿佛我占了他天大便宜的模样。好罢,我确实就是趁机占了他天大的便宜。
我一怔,跪坐在蒲团边,埋头去看,“什么是葵水?”
“问你敏敏姐姐去!”他红着脸的样子真好看。
“那我去问敏敏姐姐。”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他羞成这样,从地上爬起来,我抱起他的蒲团,“这个也会帮你洗干净,挂在庙里晾干了再拿过来。”
是这样的,我总不好意思让他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去洗这些劳什子。当然,最主要的是,他也不会帮我洗。
“……不必了。”他脸更红,“不必拿回来了,我这里多得是。你就自己留着用罢。”
他嫌弃我,一切我沾过手的东西他也都一并嫌弃了,这我不怪他,倘若我是个大家闺秀,也不至于会是这样。
我抱着蒲团往门口挪了两步,又转过头问,“我裤子上的血需要遮一遮吗?如果遇到官差问我这血是怎么来的,我要怎么回答?”
他红着脸咬牙,“你觉得官差会注意到你吗?……我换洗的衣服昨日被拿去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我盯着他身上仅有的那件雪白素衣,料想就算今日不冷他也不会给我,且我的裤子脏兮兮的,本就分辨不出什么血迹。更何况,我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,官差只关心百姓,乞丐算不得百姓。
于是我就抱着蒲团穿着带血的裤子跑出了解语楼。
因为跑得太疾,等我到了敏敏姐姐那里时,小腹一抽一抽地绞痛起来。
那种感觉就和坐在鼓台上的我此时别无二致,我额间发了些虚汗,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。
那侍从唤我:“花官姑娘?可是有哪里不舒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