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属于半聪明型的，”任棠笑嘻嘻地作势要把脏手往徐可意身上抹，“我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，既然怎么学都学不好，那还不如找点自己擅长的事情做。真的没必要去跟成绩死磕，最后受打击的还不是自己。你看那默写条，写得密密麻麻又能怎么样呢？”
“那我呢？”徐可意的眼神和任棠对上，似笑非笑，“我们不聪明，所以就不用学了？”
“你可和我们不一样，”任棠哼了一声，“你以前都不学习，还照应能考年级前十，要不是梁枳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，两秒后，任棠干笑着圆场：“反正你和我们不一样啦！”
徐可意刚刚的笑容在对话中慢慢消失不见，对于任棠的看法，她实在不能苟同。
左手摸到裤子口袋里有两颗巧克力，她不着痕迹地把右胳膊从任棠的臂弯里抽出来，把其中一颗递给徐可意：“那默写条是我的。”
任棠接过巧克力的手一顿，慌忙抬头。
撕开自己那颗巧克力的包装，徐可意咬了半口：“别想了，全程自己默写的。”
任棠把手里的巧克力放到自己的口袋里，又把手伸出来覆上徐可意的额头，眼睛瞪得滚圆：“别人都是去参观名校之后突然爱学习，你为什么去斯里兰卡之后突然就开窍了？难不成你还能被薰衣草给熏聪明了？”
徐可意伸手拍掉脑袋上那只手：“薰衣草的花季在十二月到二月初。”
“你接下来要给我分析一下斯里兰卡的气候和地形吗？”任棠咽了一下口水，有些小心翼翼。
徐可意：“……”
也许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话语间有些不礼貌，整个课间，任棠都闭紧了嘴巴没敢说话。
座回自己的座位，任棠虽然手上为刚刚课上画的画上色，眼睛却隔一会儿就往旁边的人身上瞟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里弥漫着一丝尴尬。
徐可意正低头看着手机，眉头拧成一团。
梁子伯把餐厅的位置发给了她，还特别声明晚上想和她好好谈谈。
她把手机屏幕摁灭，扔回包里装作没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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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高三末期，课堂实在没有什么营养，尤其是市一中有名的关系户聚集班，上课内容都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知识。离考试不过一百天，她实在不想再在教室里荒废时间。
五点的下课铃响起后，徐可意拎着上课的时候就收拾好的书包，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。
“你又想早退？”班主任推了一下眼睛，皱着眉头从桌上的卷子中抬起头来，“卷子不写，不来上课，好不容易来了还想早退，那干脆你退学别来了算了。”
徐可意的视线从班主任的脸上转移到桌上，盯着他正在试做的那张即将用来周测的卷子。
他正写到最后一题，标了个第二问的题号，题号后是一片空白。手边的草稿纸被写得乱七八糟，字体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飘。
“也是，对于你来说，在学校里玩一玩，到时候找个国外学校镀个金就差不多了，”见徐可意没有回话，班主任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甩，愈发地口无遮拦，“啊对了，还有嫁人！家里安排着嫁个好人家，锦衣玉食。每天什么都不用做，当个会繁衍的花瓶就行了。好吃好喝地伺候着，只要不管自己家老公在外面的事……”
“啪”——
修长的手指一把扣住在桌上滚动着的水笔，手掌拍击桌子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。
眼看着班主任眼中的火气越来越大，徐可意手指一动，红色的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
一串串数字被排列的整整齐齐，接在题号的后面。她又从班主任的手边扯过草稿纸，顺手找了个空白的地方做演算。
最后一个数字写完，她习惯性地在后面打了个点，才懒洋洋地掀了一下眼皮：“对于您来说，有一份工作能养活一家老小就不错了。最好还是个差生班，这样也不用讲难题，只要班上没有人愿意去研究这些拔高题就行。”
桌子被拍得更大声，被踩到尾巴的班主任梗着脖子大声嚷嚷：“你怎么跟老师说话的！”
“高数里的洛必达法则您都没想到，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待了。”徐可意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带，向他微微鞠了一躬，“我就是来告诉您一声，我先回去了，感谢老师谅解。”
从办公室出来，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。
初中部的学生这个时间已经放学，原主混在放学的孩子们里早已轻车熟路。
徐可意凭着记忆沿着朝向初中部教学楼的楼梯下楼，安静而又昏暗的楼梯间里，脚步声清晰可辨。
“又翘课啊。”下到二层，低沉又略带嘲讽的男声毫无预兆地突然在她的背后响起。
徐可意回头，只见少年正背靠着楼梯间的窗子，逆着光的脸看不出表情。
见她停下脚步，他“嘶”地笑了一声，伸出腿向前迈了两步。
棱角分明的面容渐渐清晰，少年的眼光阴鸷：“吃顿饭吗，徐可意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