掀起盖头一角曲桑桑想要弄清楚是何缘由,轿子忽得倾斜,好在她稳住身子,殷红如血的盖头晃荡了几下。
爆竹以及丝竹声尤未断,喜轿却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,曲桑桑盖好喜帕端端正正的靠着轿壁坐着。
喜娘扬起轿帘,牵着曲桑桑走了出来,为她递上牵红一角,新人各执一头跨过火盆至内堂向两位长辈行过跪拜之礼、冗长的繁文缛节过去已是黄昏。
疲乏的曲桑桑被喜娘送进喜房,她安坐床沿,咬唇紧紧揪着裙幅。
未经人事的她在出嫁前虽看过徐妈妈与她的画册,可今夜若真要圆房,她还是有些畏惧的。
喜娘在曲桑桑身边不住说着吉祥话,门扉被推开瓢雪飞进燃着合欢香的暖室,容生引着温若庭进了喜房。
雕花床榻微微一沉,温若庭坐到曲桑桑身侧,接过喜娘送上的如意喜秤,挑开那碍事的喜帕,少女娇媚的玉容映入眼帘温若庭稍怔。
曲桑桑羞赧的低垂螓首,华冠坠下的步摇半掩住她的香腮。
喜娘圆润的脸尽显喜态,她捧着寓意吉祥的金樽酒盏,呈到这对新人面前。
“王爷王妃,该饮合卺酒了。”
温若庭未接,反倒挥手屏退了众人。
喜娘眯眼一笑会意的搁好承盘,随着婢子婆子离了喜房后,还不忘嘱咐守夜的丫鬟,莫要惊扰屋里的新人。
人散去一室清寂,温若庭替曲桑桑摘下繁重的华冠,搁在一旁案几。
玉颊顷刻绯红,她素手执起案几摆的合卺酒,“快喝合卺酒吧,莫要误了吉时。”
“不急,合卺酒何时都能喝,只是你得让我好好瞧瞧你。”幽幽竹香随着男人的身形愈发靠近,曲桑桑手一缩掌中的金樽险些丢出去。
她娇嗔道:“有什么好瞧的?从今日起有的你瞧呢,还差这一天吗?”
温若庭失笑,大掌包裹住曲桑桑娇小的纤手,“我的桑桑,我怎么都看不够。”
男人的薄唇渐渐逼近,曲桑桑扬起金樽凑到他唇畔,“先喝合卺酒。”
温若庭一顿无奈的拿起金樽,两人手臂缠绕各自饮下金樽里的合卺酒。
醇香的甘醴入喉,温若庭掷落金樽,环住少女盈盈一握的腰,二人倒在床榻正中,乌黑的墨发铺散在所绣百子千孙图的大红锦衾上媚惑撩人,他低哑的唤道:“桑桑……”
“王爷,内堂有贵客至,您去瞧瞧吧。”
容生轻敲门扉,扫兴的在外喊道。
温若庭忿忿的咬牙,坐直身子松开了人。
曲桑桑顺势整了整衣襟,温声道:“快去吧,免得落人话柄。”
男人细不可闻的叹了声,踱步朝外走去。
曲桑桑舒了口气,唤来婢子褪去喜服,红烛摇曳间她忽得想起昨日从宫里送来的金匣,“春婵,昨个儿宫里送来的金匣你放在何处了?”
“奴婢搁在妆奁那了,郡主现在就要吗?”春婵收拾着锦帐,闻声歪首应道。
曲桑桑梳着垂散而下的青丝,莲步逶迤走到镜台前,放下白玉篦寻出那夺目的金匣,取出里面搁的玉镯,“幸亏没丢。”
春婵绕过帷帐走到她身边:“郡主要这金匣子做什么?”
通体玲珑的玉镯触手温凉,指腹划过玉镯边上的云纹,曲桑桑道:“金匣里的玉镯是外祖母特意从宫里送出来的,说是娘亲从前的遗物,就等着我成婚这日戴上呢。”
宁太妃曾说过端宜公主出嫁时戴的也是这枚玉镯,只是生下她后又交还给宁太妃,宁太妃时常睹物思人如今她出嫁了这枚玉镯才又到她手里。
她想,宁太妃的意思就是让她大婚这日戴上吧,不过今早起的太早她都忘了这茬,好在现在想起了。
玉镯挂在白皙的皓腕,淡淡昏黄的烛光打在镯身与之交相辉映。
温若庭归来时曲桑桑半梦半醒,他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她,她揉着眼:“庭哥哥……”
撩袍坐在床沿,温若庭淡淡笑道:“可是困了?”
他倒是忘了,小姑娘喝不得酒,喝一杯就醉了。
曲桑桑撑起身子迷迷糊糊的颔首,散着些许酒气,软绵绵的窝进男人的怀里:“困了……”
“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,桑桑你……”
少女匀长的呼吸声以是替她回答了。
“来日方长,桑桑,今日你欠我的,来日我要加倍讨回来。”
温若庭讪讪一笑,轻柔的亲着少女蕴有馨香的鬓发,喃喃自语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