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开始生气了——鲛人不懂司马灵为什么总在生气，难道它说得不对？
“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。”原书没有鲛人的过去，作为工具人后宫，它只要够美够强就行了，反正也只是衬托和滋养龙霄的花瓶。
司马灵沉声道，“我不吃‘圣食’，不需要你的……任何部位。”
她甚至都不说“肉”。
鲛人一瞬不瞬看着眼前太过奇怪的少女。
圣食在这个世界，是指生化人身上的兽化部位。
异能者吃了可以增强对‘世界’的感知，某些普通人吃了，也有几率获得异能，因此被叫做“圣食”。之前在废墟运送劳工的卡车上，司马灵已经见过，那些整整齐齐的玻璃罐子，就是废墟收获的“圣食”。
她不会吃那些东西。
哪怕真的可以变强。
鲛人沉默。
它像无骨的蛇，悄无声息朝司马灵怀中挤，有力的双臂牢牢捆住她，曼妙婉转的音极冷，如从暗无天日的海底传来，“那你要什么，女人？”
“不要杀我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要召唤兽潮袭击村庄。”
“……”
鲛人收起指甲松开手，它觉得眼前的少女纪轻轻的，可能，脑子有点问题。
它问她要什么，她竟然说自己不要什么。
“你能答应我吗？”司马灵又问了一遍。
“能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鲛人躺平，四仰八叉睡在女孩的大腿上，懒散得像一只咸鱼，它已经放弃跟她勾心斗角了，“我还没有堕落到会杀救命恩人。”
至于召唤兽潮袭击村庄……除非哪天鱼能离开水在地上爬。
司马灵放下心来，看着鲛人微微起伏的雪白胸膛，脸爆红。
虽然满布伤痕，但是鲛人不愧是海里游的，形状超好。
她拿来蓑衣给它穿上，一边穿一边念，“女孩子不可以这样，你刚上岸不懂，这里一定要遮住，不能给别人看。”
鲛人看眼自己的胸，再看眼她的胸。
瞧不出所以然。
因为都很平。
司马灵顺着她的目光低头，反应过来，心虚地挺了挺胸，“我……我是营养不良，以后伙食跟上不比你差。”
鲛人，“……”
见鬼，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？
“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司马灵帮它拉好领口，确认看不到沟后随口问道。原书中龙霄一直叫鲛人姬儿。姬儿这两个字写出来毫无问题，但是念出来就很要命。
她可不想姬儿长姬儿短的。
“姬……潮。”
鲛人拉下身上的蓑衣，伸指在沙滩写字。
司马灵弯腰一看差点把老腰闪了。
这弯弯绕绕，满是线条的字，竟然是篆书的“姬”！
大学语文老师曾经讲过，这个字形也相对好认，所以司马灵一眼就认出来是篆书的“姬”。这个世界的文字类似象形文字，但添加了某些字母符号，绝对不是中文，她没想到一只鱼竟然还会写商周时期的文字。
来不及震惊，鲛人念“潮”的时候，没在地上写，而是拉过司马灵的手在她掌心慢慢画……嗯，仿佛画符咒。
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女孩毛孔一激，脑中的火焰晃来晃去，她本能地想要收回手。
姬潮力气很大，写完阖拢她的掌，苍白有蹼的手不可抗拒地牢牢按住。
“我的名给你了，你的名也给我。”
不对不对不对。
她感觉非常不对。
司马灵心中咯噔一下，抿住唇，一副本姑娘嘴缝上了你休想知道我名字的死样子。然而下一秒，姬潮就若有所思低头，它翻过面，强撑着竖起尾巴。
然后恭恭敬敬伸出爪子凭空抓了三下。
敲，抓住的虚影正好是篆书的司、马、灵三个字！
抓完鲛人面色骤白，喷出一口血，身上的伤口也全都裂开。
直到司马灵扶它起来，姬潮才停止吐血。
“你你你你……是要诅咒我吗？”天可怜见，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虚空抓名字，真的很夭寿。
“不是……你先问我名字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了我的名字，凭什么我就不能知道你的名字……就算是……也不能欺负人。”姬潮抿唇，说话时气孔噗嗤噗嗤漏气。
您都在说些什么啊。
您这条魔鬼鱼！
司马灵没说话，恹恹的，心中念了好几遍文明和谐富强才把刚才的超自然画面压下去。这些东西书里也没讲啊，这条有文化还会斗嘴的鱼是怎么肥事？
这个世界是怎么肥事？
……不过，它写的篆书有点好看。
女孩按照姬潮的指示，找来长在岩石间的黑色水草。虽然有点膈应，但是看着它凄惨地躺尸，还是耐着性子小心处理伤口异物，捣碎水草敷上去。
这只鱼盯着她乌黑浓密的头顶，不知抽了哪根筋，冷不丁说道，“你，念一遍我的名字。”
“不念。”
“司马灵。”姬潮艰难念她的名字，唇齿间滑过的音极温柔，就像海边轻轻推来的浪和天边悄悄舒展的云，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“不谢。”她趁机摸它闪闪亮亮的鱼尾，满足地揩来揩去，唤道，“姬潮姐姐。”
姬潮，“……”
“我们既然是姐妹了，你就要罩着我，千万不能跟一个叫龙霄的狗男人鬼混，他不检点，有那种病的，很垃圾！”司马灵开始卖乖，漂亮的杏眼眨啊眨的，十分真诚。
姬潮，“我……罩你？”
鲛人看向她身后忿怒崇高无比光伟的虚影，沉默良久，反问面前这张可爱小脸的主人，“我罩得住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