揉揉鼻子。
“对对对,张叔说的就是这……我对花粉过敏,这里?肯定有花或者粉……阿嚏!”
遇到?“腐尸”,为避免麻烦,两人立刻换个方向前?进。
按照张大强的私藏地图,二人找到?一块有地热的树林——跟外面光秃秃的林子不一样,这里?的花草树木已经开始发芽,嫩绿嫩绿看着?十分养眼。
司马灵采些?嫩芽,给?姬潮拌了份生草沙拉。
佐料有限,好在来的路上掏了蝶蜂的老巢,获得两罐绿色的蜂蜜。
加了蜂蜜和刺莓果。
姬潮吃草吃得很快。
司马灵摘完能摘的,发现一撮东倒西歪的野玉米杆子,地上到?处都是巴掌大的鸡爪印和鸡毛。一看爪印,司马灵大腿隐隐作痛,痛心?疾首道:“这片玉米地肯定被大|麻雀祸害过,你?看,上面都是鸟的脚印。”
姬潮吞完最后一口生草沙拉。
过来翻看。
“东西都没了。”
“那肯定没了,大|麻雀是最能吃的,没把杆子嚼了算是良心?未泯。”司马灵心?疼地蹲下,发现玉米杆底部长有一串串地瓜似的蛋,一扒拉,发现是从玉米的根系长出。
她挖一些?放到?背篓。
吃饱喝足的姬潮刮她的鼻子,“能吃吗?”
“不清楚,但有可能是野玉米的种子,我带到?村子周围播散看看,说不定来年出村就能采到?新?鲜的野玉米。”
接下来几天,两人又去到?两个有地热的树林,采些?新?鲜野菜吃。
姬潮吃过,皮肤不干了,他们才来到?通往海边的秘洞。
故地重游。
两人手?牵手?,走得很慢。
昔日的小溪,被司马灵炸成一条大河。
这个季节水位浅、水温冷,水里?别说鱼,连草都看不到?。两人进到?山洞一路往下,腥咸的海风阵阵袭来。司马灵过敏发痒的鼻子好了许多。姬潮最欢乐了,还没到?海边,走到?水位差不多的地方就脱了衣服游泳。
他游起来,真的很好看。
模糊了童话和现实的边界。
司马灵托腮看鱼鱼肆意游泳,看够了,捞起裤腿往礁石群去。
姬潮跟在后面,在司马灵挖出第一个海螺时,脸绿了,又很快恢复正常,“我就知道,你?肯定又要捡东西吃。”
“不捡白?不捡嘛,这个季节的海螺好瘦哦。”
她生火,烤螺。
姬潮从海中抓回几条花花绿绿的鱼,坐在礁石上慢条斯理吃。
长长的尾巴泡在海水中,任由海浪拍打。
天空阴霾。
空气也很重很沉,吸到?肺里?不太爽利。
可是司马灵莫名惬意。她想念这里?的一切,哪怕这个季节的海滩并不好看,甚至有点阴森。
也许。
她只是想念和姬潮在这里?的时光。
与世隔绝,吃吃喝喝。
咸且快乐。
螺烤得滋滋冒水。
司马灵一面唆,一面跟姬潮讲起《海的女儿》,她讲童话并不引人入胜,用词干巴巴的,既描绘不出小美人鱼的美丽和勇敢,也描绘不出王子的英俊和傻逼。
姬潮咬碎鱼骨头,咔咔吃掉。
“我小时候听?过这个。”
“嗯!?”
“红姬虽然变成泡沫,但是得到?了永恒。”姬潮听?到?的故事中,把小美人鱼爱丽儿称作红姬。
“什么??”司马灵伸长脑袋,眨眨眼,“拜托,她变成泡沫了哎,如果狠心?一点,她不仅不用死,还能把别人变成大海里?的浮尸……”这算哪门子的永恒,这是被pua了好吗?
姬潮双手?撑在黑色礁石,远望前?方。
黑发如银河倾泻。
“爱就是永恒,哪怕是没有回应的、无望的爱。”
司马灵顿住。
她不懂。
那一瞬间,她发现自己和姬潮之间相隔很远。
这条鲛人,不是19岁,也不是29或者39……人类的年龄没法衡量他。他虽然有幼稚和单蠢的一面,但是她的阅历和精神,自以为是的文明世界的阅历和精神,跟他相比太浅薄了。
这种浅薄,不是知识或者异能。
她所?有的爱情观,要高?的姿态、平等的权利和义务,当然不是说这种爱情观不好,这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我,减少情伤。
可是理性?占领了高?地,某些?感性?或者说“人性?”就会丧失。
爱而无果。
爱而身死。
她不会做那样的事。
她没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。
而姬潮会。
死去的,傻白?甜司马灵也会。
司马灵有些?挫败,扔掉螺壳,抱腿坐在火边。
她原以为,自己和姬潮是一路人,结果发现,自己和满脑子后宫的龙霄是一路人,精致的胆小鬼。
而消失的“司马灵”和眼前?活生生的姬潮,才是一路人。
那夜他们在海边坐了很久。
没睡。
司马灵后半夜抱住姬潮的脖子,呢喃道,“你?骗我的事,我都原谅你?了。你?能不能答应我,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变成泡沫……我很自私,但在这里?太孤单了。姬潮,永恒对你?而言重要吗?你?们长尾巴的人是不是都很一根筋,要不你?放弃永恒吧,我救了你?,你?就一直在我身边……OK?”
这个季节的海螺有毒素,她吃了,舌头麻痹,神智也很麻痹。
说话前?言不搭后语,还很傻地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圆,OKOKOK地问。姬潮烦得尾巴炸鳞,气孔喷出两粒沙,甩会儿鱼尾,没忍住,终于还是捏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皮。
“小灵,你?真笨。”
他捏完嘴,捏她鼻子。
司马灵瘦瘦的,哪里?手?感都不好,可是姬潮还是很喜欢捏她。
“我有时候,分不清你?是真笨还是装笨。”姬潮把她因为麻痹而外伸的舌头推回嘴巴,甩了甩手?上的口水,“你?如果是装的,最好装一辈子,否则……”
鲛人抬起司马灵下巴,侧过脸。
清冷的月光洒落,将?他的鼻和眼照得无比凉薄,凉薄得惊心?动魄。
姬潮含住女孩淡粉的唇,渡过清亮的唾液作为解毒剂。
眸光锁住可爱温婉的脸,舍不得挪,说不出的温柔和……怨毒。
姬潮低声说:“永恒的不只是爱。”
还有恨。
鲛人的爱有多刻骨,恨就有多深邃。
但愿爱没有变质的一天。
司马灵睡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醒过来老腰都要断了……她不知道这个季节的海螺有毒,吃得那么?欢快,更不知道姬潮以解毒之名偷走她的初吻。
她起来,做会儿第二套广播体操,背东西上路。
看着?姬潮捉到?的一大筐彩色鱼,露出了觊觎但是不敢吃的眼神。
这些?鱼有毒。
吃了原地去世。
可是真的,看起来好好吃啊。
“你?拿回去怎么?办?”司马灵背着?收集到?的海盐,问道。
姬潮想了下,“养起来。”
“海水鱼,很难养吧。”
“我还带了海水。”姬潮指指二人头顶,乌泱泱的水漂浮在上,全是姬潮的异能在控制,“这些?鱼没水也能活几天,不用担心?。”
司马灵无话可说。
于是偷偷骂了句“草”。
两人回到?村庄。
司马灵把能借的缸都借来。家里?摆满了大缸,里?面全是姬潮捉来的彩色鱼和海水。彩色鱼生命力旺盛,扛饿。
饿饿清完肠,壮鱼吃起来更舒坦。
姬潮在海里?经常圈养鱼。
现在养起来得心?应手?。
鱼粮有了,鱼命苟住了。
司马灵开始研究带回来的野玉米球茎。
她在村外精心?挑选了几个位置播撒,两天不到?,全部狗带。看着?剩下的半死不活的球茎,司马灵有点沮丧。
又一次播种失败。
女孩干脆放下种菜大业,来到?霍青住处串门。
霍芳正在缝鞋。
见到?她眼睛一亮,非让司马灵试试大小。
司马灵心?情不好,但也没给?霍芳摆脸,她不喜欢把情绪带给?别人……姬潮除外,鱼鱼就是她的情绪垃圾桶,隔几天就要倒一倒。
“好像大了点?”霍芳有些?失落。
“沾水会缩,大点合适。”司马灵安慰道。
霍芳笑起来,又问她喜欢什么?花纹。
司马灵不好意思,“你?做给?我的吗?”
“……不行吗?”
“不是不行。”司马灵看下霍芳的脚,霍芳自己的鞋都破得不成样子。有了之前?反季节野菜变成绞杀植物伤人的事,司马灵不愿意接受下风村村民的东西,怕无形中给?人家增添负担。
霍芳缩回脚。
低下头,“尺码都是你?的,改不了了。”
“那谢谢你?,我改天做饭请你?吃。”司马灵笑笑,小声说,“不过你?下次先给?自己做吧……如果村里?人欺负你?,你?哥不方便出面,你?就跟我说。”
霍芳脸红一下。
知道她误会自己送鞋的原因了。
但也没说什么?。
得知司马灵经常外面跑,需要防滑一点的鞋底,又拿回去雕花纹,说做好会送过去。
霍青出来。
咳嗽两声。
司马灵见怪不怪,问过下风村村民的情况,又问铁房。
霍青说铁房那边很好,村里?的武器维修完毕,几个师父在商量新?制武器的样子。
金刚猴皮糙肉厚。
只有双耳后的肉和骨头,相对容易戳进。
铁匠师父在研究爪钩一类的武器,司马灵听?得大懂不懂,但是事关重大,还是决定跟霍青过去看看。
铁房仓库外面有金色防护罩。
司马灵一眼就看到?周围放置的三个小型莲花铁盆。她看向霍青,霍青咳嗽一声,说道,“有人常来骚扰,顺点铁钉之类的小物件。三位师父不堪其扰,我跟保卫队陈队长商议过后,挪用了三个库存的小型铁盆。”
司马灵嗯了一声。
背着?箩筐往里?。
这个金色屏障,对其他人有效,对她没用。
霍青苦笑一声。
让人暂时关掉屏障,这才跟着?进去。
爪钩巴掌大小,很沉。
司马灵把玩一番,看霍青操作,男人咳完,甩动和爪钩相连的铁链,扔向远处,钩子抓住草靶子,紧紧不放。
“如果这是金刚猿的头,这会儿,该从后面钉穿了。”
司马灵点点头。
跃跃欲试。
然而力气小,准头也差很多。
她看看自己扔出的爪钩,再看看霍青扔的,似笑非笑,“你?力气不小啊。”
“我好歹也是男人。”
霍青咳一声,脸有点红。
女孩不说话,反复查看爪钩。
霍青凑近些?,拿出一套精美的瓷具,“这是我借村里?的土窑,亲自烧的,东西成形的不多,掏出来只有这几件能用。”
茶碗、茶壶、蘸料碟、精致的小碗和盘子,还有几个颇大的汤碗。瓷器形状漂亮,能看到?手?工的痕迹,碗身还有红金二色的莲花,特别贵气。
司马灵看看碗。
怔了一下。
霍青说道,“之前?答应过通身,有机会就给?您做一套。”
“哦,你?是说过,我都忘了。”司马灵接过瓷器放到?脚边,叹了口气,“我知道你?心?里?想什么?,但是霍青,爪钩只能对准金刚猿,不准对人,你?能答应我吗?”
霍青眼神一暗。
“当然。”
“龙霄是土系异能者,跟他叔穿一条裤子。陈叔虽然疼我,可是十分看中自己的责任,至于张叔……他为了家人什么?都肯干,但我不希望有人用胡萝卜钓驴的办法利诱他,你?知道我在说什么?吗?”
“……”
“内斗出不了头的,省省吧。”
霍青袖手?站在一旁。
本就像鬼的脸,变得诡谲难测。
司马灵啧一声。
抱起瓷器往外。
她劝是劝了,但是劝得住吗?
内圈占据全村唯一的水源,还有草药馆,现在修好了武器,不对付异兽,恐怕哪天矛盾爆发也会先对付下风村的这群难民……而霍青,肯定也防着?,现在以对付金刚猿的名义造爪钩,将?来未必不会用来对付下龙村的原住村民。
一想到?两方人磨刀霍霍。
司马灵头疼得要死。
要是能想到?绝佳的办法,打麻将?一样,让内圈和外圈打成一圈就好了。
虽然是这样想的。
但是司马灵背着?篓子回家,看到?张土豆和赵小丫两个小孩哭唧唧跑来告状,说内圈的小屁孩抢了两人的塑料陀螺和写满数学题的碎木板,司马灵还是满脑子卧槽。
这年头,家庭作业都有人抢。
不能说他们求学如渴吧。
简直就是饥渴难耐。
司马灵好歹是成年人。
不能跑去跟小孩打架,想来想去,从家里?的小破仓库搞点垃圾出来,修修补补,又重新?给?张土豆做了一个塑料陀螺,然后还缝了个略丑的布娃娃给?赵小丫。
两孩子来的时候哭唧唧。
走的时候笑嘻嘻。
司马灵在家托腮、翘脚、托腮、翘脚……脑壳都要想破。
姬潮洗完澡出来,穿着?松松垮垮的深v衣服,要司马灵帮忙擦头发。壮鱼一屁股坐在她前?面,司马灵只得接过干布,包起头发轻轻揉搓。
“唔。”姬潮鼓着?腮帮唔一声,舒服地眯眼。其实用异能完全可以把头发弄干,可是司马灵的小手?在头上摸来摸去,特别舒服。
于是他假装没有异能。
“唔。”司马灵心?不在焉,也唔了一声。
姬潮长手?一伸。
拿过她的小背篓,翻起来。
动作熟练得仿佛检查男票聊天记录的女友。
司马灵比较憨,完全没有意识到?,在这个世界小背篓相当于一个人的手?机,充满隐私。她看着?鱼鱼翻捡,甚至主?动讲起今天的经历。
听?到?司马灵去霍青家。
姬潮毫无反应。
原因无他——霍青长得太差劲,根本不是他的对手?。
等听?到?霍芳主?动帮司马灵做鞋,机智的鱼鱼感觉不妙,虽然都是女生……可是他现在在司马灵心?中也是“女生”啊。
他不会做鞋。
给?司马灵的鞋,都是从别人那里?拿现成的。
姬潮握住司马灵的脚,冷哼,“你?缺鞋?”
“不缺呀。”
“那你?好意思接受别人做的?”
“可是霍芳都做好了,说尺码不能改。”
姬潮抢过毛巾。
不要她擦头。
司马灵擦出手?感,特别解压,不愿放开珍贵的解压鱼头,“让我擦!你?让我擦啊,我压力好大,你?理解一下我。”
姬潮高?高?在上,用鼻孔看她。
司马灵可爱一笑,苍蝇搓手?,“要不我问问霍芳,能不能帮你?也做一双?”
姬潮走路不费鞋。
也许是用尾巴用习惯了,鱼鱼走路好看又笔挺,姿势正确,鞋子基本不磨损。
姬潮想了想。
冷漠点头。
这也许是个反向下马威。
司马灵揽鱼入怀,继续摩擦。
而壮鱼则继续肆无忌惮翻她的小背篓。
“这是什么??”姬潮抓出一棵发芽的小球,嗅了嗅,偏头看她。
司马灵怔住。
从姬潮手?中接过小球,搓搓皮,惊道:“是我带回来的野玉米球茎,不应该啊,一直找不到?合适的地方种,都快干死了……怎么?还背着?我偷偷发芽?”
这球茎,不要脸啊。
姬潮看到?小嫩芽。
想吃生草沙拉了。
很蔫。
司马灵触到?壮鱼饥渴的目光,瞬间get。
“你?等我想想这是怎么?回事,想出来天天喂你?吃草,别急。”她抓着?姬潮濡湿的黑发,编辫子,编一根理一条线,最后经过精密的筛查,发现野玉米球茎发芽,应该是在她进入铁房仓库查看爪钩时。
要说铁房有什么?特别……大概是有很多铁和铁矿石。
还有就是,外面莲花铁盆放出的金光屏障。
司马灵脑中闪现一朵银色的火花。
火花调皮地到?处乱跑。
她追寻火花,渐渐走到?记忆深处,看到?小时候村里?建起的大棚。说起来,大棚里?面的蔬菜,很多都是反季节的……还有外地农户过来承包土地,种植大棚西瓜。
原本家乡的温度是达不到?西瓜种植标准的,但因为大棚的存在,使得这一切成为可能。
金色屏障,提供防御能力的时候,是不是也加热了室内?毕竟敌人穿过,可是会烧成渣渣的。
那么?问题来了——莲花火盆放出的金色屏障,能不能当成塑料大棚使用?
为野菜提供温暖的环境,从而达到?火石粉撒入土地,温暖土地,从而催发生长的效果……就像这颗发芽的野玉米球茎一样。
明明只在铁房仓库待了一小会儿。
司马灵从冥想中睁开眼。
被自己的发现吓到?了。
金光屏障当大棚用。
敲!
她这么?聪明,上辈子到?底是为什么?没有上清华?
作者有话要说:手机坏了,屏幕连摄像头一共换掉1670……
如果有机会,我选诺基亚。
好吧,以上都不是鸽的理由,我卡文了……连夜把纲做到地下十八层,这波谁也别想拉我回阳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