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花婆婆喝了茶,靠在椅背上,长长吁出一口气。
青柳紧张地看着她。
槐花婆婆看她一眼,摇头叹道:“傻丫头,如你的愿了,一会儿我就去林家走一趟。”
“当真?!”青柳欣喜不已,“劳烦婆婆了!”
槐花婆婆无奈笑笑,“也就你这傻姑娘,明知是去守寡,还这么高兴。”
青柳放下心头一桩大事,面上的笑也轻松了些,道:“对我来说,守寡又不是什么苦差事。”
她想了想,有点不放心,又问:“婆婆,我与大公子的八字真的能合吗?”
听她质疑,槐花婆婆没好气道:“我说能合就能合,你个小丫头片子,还怀疑起我来了?”
青柳忙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担心,若不太合适,又搅了大公子阴魂的安宁,反而使得林家家宅不安,那不就成了我的罪过?”
槐花婆婆脸色好了些,道:“你呀,自己都自身难保了,还有空忧心别人家?”
青柳道:“若与我无关,我自然不忧心。”
可若因她而起,她心里怎么能安?
槐花婆婆便摇摇头。
青柳又陪她说了会儿话,记挂着家里还有活要干,又谢过她一次,便回去了。
之后要做的,就是在家里等婆婆的消息。
她回到家中,周氏在房里摆弄机杼,青荷坐在屋门口打络子,青松则拿着小锤子,将昨日带回来的板栗的外壳除去。
青松一见她进了院子,便迎上来,“大姐,你刚才去哪里了?”
青柳摸摸他的头,将空篮子挂在屋檐下,道:“我去看了槐花婆婆,给她送了一篮你摘的板栗,婆婆说要我谢谢你呢。”
青松摸摸后脑勺,有些不好意思,转头又蹲下捶板栗去了。
青荷道:“婆婆最近身体怎么样?”
青柳点点头,“挺好的。”又扯开话题道:“咱们这个月打了多少络子了?等大堂哥回来,都托他拿去换银子。”
青荷便把篓子给她看,道:“线快没了,也让他换些线回来。”
青柳点点头,又进屋去看李山。
李山躺在床上睡着,周氏在一旁整理丝线,看着有几分心神不宁。
青柳看她比昨天又憔悴了几分的脸色,心里叹了口气。昨日王氏的话,肯定让她娘煎熬到现在了。
一头是丈夫和儿子,一头是两个女儿,这让她如何取舍。况且婆婆的话她还不敢与李大山说,唯恐他气出个好歹,真像那晚说的那样,宁可死了。
可若不说,她自己又拧不过婆婆,难道真要看着两个女儿入火坑吗?
周氏只这么一想,心就疼得厉害,眼眶干红,却再也留不出泪来。她的眼泪,这些日子已经留干了。
青柳原本不准备说,想等林家来了消息,再让娘知道,现在却不忍心再看她煎熬了。
她看了眼李山,小声让她娘去厨房,等没有别人,她就把自己的打算与她说了。
周氏听得连连摇头,“傻孩子、傻孩子……你怎么这么傻?去了林家,那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呀!”
青柳轻声安慰她,将对槐花婆婆说的话又与她说了一遍,末了道:“婆婆已经动身去林家,等林家来人,这事就算定下来了。娘,反正已经不能反悔,咱们不如想想好的。爹的腿很快就能治了,青荷也不必给人做妾,我去了林家,至少也能衣食无忧,这不是很好么?”
周氏只是抹泪,泣不成声,“都怪我……都怪娘没本事……”
青柳轻声道:“这种事怎么能怪娘,您别多想了。娘,咱们先瞒着爹,省得他知道了难受。等事情过后,您再慢慢与他说。”
周氏紧紧拉住她的手,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