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庚趴在凳子上,一手几乎嵌进凳子的?木纹里,一条手臂虚虚垂下,整个人像条只会喘气的?死狗,屁股上白色的亵衣被血染红。酷刑还在继续,一板子下去,板子也染红了,他又诈尸一般双脚一蹬,手臂也忽地一晃,哀哀叫一声,声音很弱,桃枝整个心?都揪起来了。
她看着沈夫人显然也面露不忍,她劝道:“干娘,不如算了吧,三哥哥也是无心?的?,他平日里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,这一下也太重了。”
沈夫人还未发话,沈庚便从臂间勉强抬头,眉眼湿漉漉的?,牙齿咬着艳红的?唇,明明在受刑,桃枝却看出了几分淫靡之感,一时觉得脸热。沈庚断断续续道:“我……我可以,没事的?……桃枝。”他渐渐虚弱地垂下头去,最后她的?名字被含在唇齿间,若不仔细听,定要被略过去的,
桃枝只觉得心?跳更快,他在对她说话,她的名字,从他再怎么痛苦也不肯求饶一句的嘴巴里被抛出来,含混着,炙热的,压抑的?,无法大大方方宣之于口的痛苦和无奈。
两个家丁拿不准主意,高高举着板子,还剩三下,他们一直拿捏着力道,无奈三公子的?皮肉矜贵,十个板子下去便见了血,再打下去,若是三公子出了什么事,他们不得偿命啊!
沈夫人也心?里慌乱着,正想打自己的?脸,说今日就这样算了,老三也受到了惩罚。她还未开口,老三便埋首臂间,虚弱却坚定道:“打!”
“打,打吧!”沈夫人喝了口茶压惊,又寻到桃枝的?手握着。
三板子下去,沈庚不省人事了。沈夫人吩咐早已准备好的小床,命人把他抬上去,再把床抬到甘露阁后厅,让沈庚就在那儿养着,别大老远绕回三丝阁去。
小床上搭了几层软绸,两个家丁分别抱沈庚的?手脚,他被放到床上时又是一身痛苦闷哼。
沈夫人撩开他的?额上的?发,探了探他额头,桃枝也趁机走到他身侧,他被抬出去了,桃枝也一道跟着。
“沈庚,沈庚……”她在心里默默唤着,不知为何?,他竟然半睁了眼睛,蓄满水润的眼波勾缠着他,被子下伸出手,勾住她为他整理被子的?手。
从甘露阁正厅到后厅,短短一段路,她却觉得像走了数十年一样漫长,她握紧他的?手,滚烫,从她手心?皮肤一直烫到她心?里,沈庚心?满意足地闭上眼睛,下巴蹭了蹭床上软绸,哼哼两声。
到了后厅,他们迫不得已要放开手。沈庚睁了眼睛,迷离着双目,被安置在床上,几个家丁为他更衣擦身、盖好被子?,他一直无所适从,心?里空落落,难受积郁着,半梦半醒。
大夫来过,爹娘也来过,有?人喂他喝了药,有?人用热毛巾为他擦汗,有?人为他上药,来往脚步匆匆,他都不想睁眼去看?看?。
直到一道熟悉的?气息钻进鼻腔,是清淡的桃花香,被多重?苦药味包围着,他还是一下子?便闻出来了,而后整个虚弱的身子被唤醒,他带着极度的期待睁眼。
是他魂牵梦绕的?姑娘,正坐在床边矮凳上,目光温柔缱绻停在他身上,而她的拧着眉,脸上有?悲伤的?神情,是为他的?伤痛而悲伤吗?
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。
“桃枝……我疼……”他忍不住撒娇。
桃枝蹲在床前,用手帕擦去他满额和脖颈后的汗。他像一只受伤的?大狮子,心?甘情愿被顺毛,闭上眼睛,哼唧着鼻尖追寻她手腕上好闻的香味。
“沈庚,你以为是我送的?,你真的?喜欢我,是不是?”如果忽略桃枝面上的?担忧,她的声音冰冰凉凉,就像在质问。
但沈庚对她何?等熟悉,这担忧,已经是他历尽千帆苦苦求得的?,他满足了,只要在她心?里占据小小一块地方,他便满足了。
“我喜欢你呀。”他仍闭着眼,顺从她擦拭下颌的?汗,仰头显出一段优美脖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