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月觉得一阵窒息,忽然才想起来司洵应该也在家里,她立马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去开门。
大门哐当打开,狭小的餐厅里正坐着两个人。
司洵见到姐姐回来了,立马跳下椅子跑到门口来接她,“姐你下班啦!”
他拎过司月手里的包放在鞋柜上,然后拉着司月往餐桌旁坐。
司月一直没说话,她狠狠地盯着那个居然还敢出现的司南田。
司南田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,表情很是卑微地笑着,朝司月打招呼:“月月又漂亮啦!”
司月根本没搭理他的殷勤,冷冷地问道:“司南田你还回来干嘛?你把我们一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?”
司南田尴尬地笑了两声,“月月我是你爸爸啊,你怎么能这样和爸爸说话呢?”
司月站在司南田的身边厌恶地看着他,“司南田,你没资格做人爸爸。你现在就从这里出去。”她声音尽力忍着愤怒,手指却已经紧紧地握成了一团。
司南田浑浊的眼珠转了转,立马伸手去拉司月想叫她坐下。
司月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,“司南田!你到底要不要脸!你把妈害成那样就甩手不管一个人去逃命,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要怎么活!”
“讨债的隔三差五地来骚扰我们,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连工作都没了啊!”
司南田一看司月开始朝他大叫,心里也有些不爽,忽的站起身子朝她喊道:“司月你朝我嚷嚷什么!我想要这样的吗!你以为我在外面躲躲藏藏很轻松吗?”
“躲躲藏藏?”司月冷笑了一声,“司南田你敢发誓你出去躲债的这段时间没有赌博!?”
司洵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,悄悄地站在司月身边拉住了她的手。
司南田一时被问到了命门,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,最后只能眼露狠光骂道:“司月你算个屁,要不是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供你读书供你吃喝,你他吗现在能长这么好!”
“一点不感激老子就算了,还在这里和我大喊大叫!”
“早出去卖不就没事了吗!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!”
“一点用都帮不上,司月你真他吗的不值钱!”
司南田两眼猩红地骂着司月,他像一只虚张声势的老鼠,带着臭水沟里的恶心在人间张牙舞爪。
司月听着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,无法呼吸。
“司南田,你不配做人。”她嗓子仿佛滴血,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。
司南田听到这话居然还笑了起来,一脸无赖地阴森说道:“司月,我不配做人,你也不配做人。我们司家本来就是苟活在这世上的,你一直都知道的。”
“而且我今天回来就是告诉你,那八十万我没本事挣钱还上,所以你现在必须再给我十万块钱。”
司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口又是要钱的司南田,“你疯了!”
“我没疯!”司南田反呛道,“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赌场,前两天刚刚大赢了一把!司月你相信我,你借我十万块钱我这次一定能把八十万赢回来!”
司月看着这个已然疯魔的男人,彻底死了心。
可是司南田,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坏的。
他从前就喜欢断断续续地在各个地方赌一赌,李水琴和他吵一吵,事情也就过去了。
他彻底发疯是在三年前被几个出老千的骗子骗了全部家底的时候,司南田像疯了一样到处去找那两个人,找不到最后就把自己订死在了赌桌上。
一局又一局。
赌博就好像一把悬在人脖子上的剑,很多时候,你分明知道你要输了,你分明知道你要倾家荡产了。
但那把剑却逼着你,逼着你一局又一局,输的连人皮都一并落下。
一脚踏进去,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。
司月通体冰冷再说不出一句话,“你滚出去。”她伸手指着门忍着愤怒说道。
司南田咬牙切切地看着不肯给钱的司月,心下怒意涌起,竟伸手就一个巴掌要落下来。
还好司洵反应够快,一个健步冲上去将司南田的手打了回去,“爸!你怎么能这样!”
司南田被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。
“好,好。”他狠狠地看着这两个人阴冷地笑了起来,“上次把你妈一条腿打断了才给我们再宽限的一个月,现在日子快到了,我看这次是你们谁倒霉!”
司南田放完话就用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,老旧的铁门被狠狠砸在墙面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嗡鸣。
司月看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身影,终于撑不住,扶着餐桌跌坐在了椅子上。
屋子很静。
司洵也不敢说话。
空气仿佛变得格外稀薄,每喘一口都要耗费格外的力气。
桌上的饭菜也早就凉了,青菜蔫蔫的,看起来有些令人作呕。
司月沉默地在那里坐了很久。
她本来是有一个好消息,要和司洵分享的。
今天本来是很开心的。
司洵慢慢走到司月的身边蹲了下来,伸手拉了拉她的手,“姐,我伤好了。”
“过两天我再去找个工作吧。”
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终于转过了头,她眼角通红却硬是咬着牙没哭出声。
司月拉起他刚刚挡住司南田一击的手臂,抬起一看,果然红了一大片。
“我出门买药膏。”她声音带着些沙哑就站起了身子。
司洵没有阻止,同样沉默地站到了一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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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下的小公园里,有个女人又坐在了那条长椅上。
一盏路灯半明半昧地照着她低低垂下的眼眸,很肿。
她好像一个人,哭了很久。
不远处的拐角里,有一辆黑色卡宴,同样停了很久。
“先生,今晚的晚宴还请司月小姐去吗?”
“不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