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筷子撇开被鸡汤染成金黄色的糯米饭,里头藏着的嫩鸡立马显现出原形。
这只鸡应该只养了两三个月,骨架顶多就一个半拳头大小,上面的鸡皮烤的焦香可口,鸡肉鲜嫩四溢,谢行俭扯了一只鸡腿给居三,剩下的鸡肉,他两三口就解决干净了。
“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到,”居三擦擦嘴上的油渍,忍不住笑出声:“小公子在吏部呆了几天,都瘦脱了相,可不得好好补补。”
谢行俭将被鸡肉汤汁完全渗透的糯米饭盛了小半碗给居三,居三义正言辞的拒绝:“小公子赶紧吃吧,这是老夫人特意给您准备的,我一个下人总沾小公子的光不好。”
一提下人,谢行俭微微挺了挺发懒的身子,故作翻脸:“什么下人不下人的,给你你就接着,何况你又没卖身给谢家,算不得下人,且我娘待你如亲子,有我吃一口的东西自然要分你一点。”
居三闻言脸色发红,吸了吸泛酸的鼻子,粗糙的大手拘束的接下碗筷,顾不上说话就大口大口的扒饭。
谢行俭眼中含笑,依他娘的作风,知道他今天结束出来,肯定一大清早就让居三过来了,居三胃口大,守在这大半天铁定饿坏了。
居三吃完饭后,摸着暖洋洋的肚子折回车头,顾及谢行俭还在里头吃饭,居三便将马车的速度放慢,一路平缓的赶向谢家。
吃了半碗滑润可口的鸡汤糯米饭后,谢行俭禁了十来天的肚子终于落了一点油腥,八月的荷叶香气回味悠长,糯米饭浸泡了香喷喷的鸡汤,吃起来开胃爽口,味道一绝。
不过糯米不易消化,谢行俭吃了两口后就没再继续吃。
临近中秋,京城的气温逐日下降,吃了半饱后,他照旧捧了一盏清茶,茶水略寡淡,不过拿在手里取暖挺不错。
处理完朝考题,谢行俭现在是上下一身轻,百无聊赖间他掀开车帘往外探,时不时的和前头居三聊两句。
居三明白谢行俭被关在小黑屋这些时日闷得慌,现在肯定想听听京城时下的新鲜事,当即便挑了几样大事说了说。
“西山老百姓都已经迁出去了,朝廷清点了人数,遇害的老百姓,一家给了一百两的抚恤银……”
“洪水退去后,不知何时,四面八方涌来一堆人跑到西山银矿那儿拾碎银子,皇上起先没让官差拦着,说今年流年不利,散点银子抵灾也好。”
谢行俭凑过来插嘴:“起先?这么说后来皇上不让捡了?”
居三甩起鞭子往马背上挥了两下,回头扬声道:“可不是嘛,据说是因为那帮人里头混进了贪财的人,不仅捡山脚下的碎银子,还偷摸着上山拿银石,皇上一怒之下放了官差日夜守在西山,也不允许老百姓再过去拾碎银了。”
谢行俭直接翻白眼,对这些贪心不足的人表示无语。
前头居三很是开窍的越过这个话题,絮絮叨叨的讲起其他事。
“入了八月,家里门槛都快被人踩塌了,”居三话锋一转,笑意吟吟道:“那些上门的人都是来感谢小公子的。”
“感谢我?”谢行俭坐起身,惊讶的伸手回指自己。
居三半打趣道:“对啊,前些天小公子不是请旨让皇上广而教授工匠手艺嘛,这些远道而来的工匠们纷纷跑来感激您,说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,便挑了些农家产的鸡鸭鱼肉过来孝敬您,刚才咱们吃的荷叶糯米鸡,糯米和鸡都是别人送上门的。”
“工匠们生活贫苦,家里怎么好意思收他们送来的东西。”谢行俭嗓子眼往下沉,面上不悦。
居三急忙解释:“家里原是没要这些东西的,说旨意是皇上下的,小公子顶多塞了把火,要谢也该谢皇上,可那些工匠愣是榆木脑袋,说皇宫戒严他们靠近不了,只能退而求其次送到家里来,不得已老夫人才收下的。”
谢行俭蹙起的眉头这才松开,居三吃了糯米鸡无端心虚,又补了一句:“少夫人心思细腻,逮着人问这些远道而来的工匠们上京可还有其他事,工匠们说朝廷专门送去地方的教习官手艺不中用,他们只好打包行李亲自上京求学。”
谢行俭噗嗤一下笑出声,以往总听说书生外出求学,不成想他还能听到工匠求学的故事。
居三挠挠脑袋,也不知道谢行俭笑什么,但跟着笑总归没错,便咧嘴道:“少夫人听说后,叫这些工匠别急着去外头找屋子住,少夫人让人花了些银子包下一家客栈,随后让工匠们住了进去。”
“京城住宿开销大,咱们收了他们辛苦带来的东西,帮他们解决住宿是应当的。”谢行俭赞许的点点头,声音晴朗明快,还不忘扬起大拇指给家里的罗棠笙比了一个赞。
很快两人就到了家,才下车,门口等候多时的罗棠笙扶着王氏呼啦一下冲上前。
两个女人往旁边一站,一人拉着谢行俭一只手,从上到下细细打量。
王氏一边看一边还红着眼眶唠叨。
“瘦了瘦了……”
“糯米鸡吃了没有?好不好吃?”
“头晕不晕,娘让大夫给你把个脉?”
……
罗棠笙见谢行俭眼下黑青,好在身子骨还算康健,便放下心将位置让给王氏。
王氏疼儿心切,恨不得将谢行俭的骨头都检查一番,问了一堆话后,又说起家中的事。
抱着团宝落后一步的谢长义黑脸,忍不住哑着烟嗓拍门提醒:“要说进来说,堵大门口说话不费劲吗?小宝累的很,你当娘的总缠着他干嘛!”
王氏转头瞪了一眼谢长义,谢行俭笑着往家里走,谢长义怀里的团宝才睡醒午觉,此刻眼睛丧丧的垂着,一双白胖如玉的小手无力的环着老爹的颈脖,将软乎乎的脸蛋挨着老爹的脸准备继续睡觉时,猛然听到“小宝”二字,团宝嗖的一下转过脸,双手挥舞起来。
“虾…宝…”
谢行俭满心欢喜接小弟的手停在半空,谢家其他人被团宝这脆生生的叫喊愣是整的发懵,还是王氏反应快,唬着脸纠正:“什么小宝,叫小哥!”
团宝嘟着嘴不理睬亲娘,半边身子往谢行俭这边靠,谢行俭无奈的接过小弟,一入手,沉甸甸的重量压的他手腕发紧。
这孩子……比他还能吃。
小孩子觉性大,被他逼着喊了两声小哥后,胖娃就趴在他怀里睡的昏天暗地起来。
王氏见状,走过来将团宝抱去了厢房安睡,这头,罗棠笙让下人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。
正准备开席时,居三跑进来说官家来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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