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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0、【二更】(1 / 2)


谢行俭走过长甬道进入巷口门后,恍惚踏入了新的世界。

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拥有密密麻麻小房屋的大四合院,院中央种着一排排高大枫树,猩红的枫叶将巷院上空视野笼罩的密不透风,给人一股沉闷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。

一进去,谢行俭就和徐尧律兵分两路,分别往两侧东西厢房走。

巷院面积极广,谢行俭脚踩的东厢房长廊足足有一百来米,与徐大人所在的西厢房相隔大约有两个篮球场的距离。

越往里走,周围的阴森气氛愈发浓烈,光线也越来越昏暗,脚踩在长廊木板上,发出‘咯吱咯吱’的响声,刮拉人的神精,刺激的谢行俭的胳膊上瞬间起鸡皮疙瘩。

院内守卫的全是膀大腰圆的妇人,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的勾在谢行俭身上,谢行俭伸手准备推来一扇门,旁边的胖妇人急忙拦住。

“这门在里头封住了,想进门必须走到最里头。”

谢行俭的手停在半空,视线在面前紧闭的门上停留几秒,发现绣红的门环上涂有斑斑叩痕,很明显这门经常从外边打开。

怎么到了他这里,就钉上了呢?

胖妇人得了崔娄秀的吩咐,知道谢行俭是京城来的官员,因为不敢太过怠慢。

见谢行俭立在门口陷入沉思,胖妇人脸色微变,笑着引谢行俭继续往里走。

孤女巷院房屋很多,走到最顶房门需小半刻钟,路上谢行俭一边留心观察东厢房里的动静,一边和胖妇人闲侃。

胖妇人显然是站在崔娄秀那边的,不论谢行俭问什么,胖妇人都回答的滴水不漏。

“寡妇们日常都躲在屋里不出来吗?”

胖妇人答:“何止寡妇不出门,平常百姓家的女人也很少出门。”

谢行俭自动忽略他在小耳山上遇到的诸多游耍少女,继续问:“她们日常在屋里都做些什么?这里住的人多吗?江南府的寡妇都在这?”

胖妇人细小眼睛眯成缝,忍着不耐笑着回复谢行俭。

“衙门花一百两银子将她们弄到这里,自然不是让她们过来享清福的。”

“江南府再往南边几百里路,便是南蛮人住的南疆,那边每年都会有几次动乱,为了镇压南疆,咱们大人将江南府大半的官兵都留在南疆,南疆沿海重盐湿气重,士兵巡逻惯常最费衣裳和鞋袜,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”

“后来大人索性就让孤女巷的寡妇出一份力,买来丝线和织布机,让这些闲着无事的人织布做衣打发时间,也好替衙门省下置办衣物的银钱。”

胖妇人身材臃肿,边走边说话十分费劲,说完这一串的话后,胖妇人已经落到谢行俭后面一大截。

胖妇人气喘吁吁的追上谢行俭,几步路而已,愣是让胖妇人跑出了急速马拉松的滋味。

“大人走慢些啊,等等小人。”胖妇人呼吸急促,有气无力的喊。

谢行俭停住脚步,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,按理说崔娄秀派兵驻守南疆,将士们消耗的银钱可以上报至敬元帝,自有朝廷下发军饷,压根就不需要寡妇们日夜辛劳织布做衣来帮朝廷省钱。

胖妇人叉着腰在那唧唧歪歪,谢行俭之前问的话,胖妇人看似回答的认真,可就是这份缜密性,让谢行俭直呼蹊跷。

就好像胖妇人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些问题。

……

终于来到尽头,胖妇人从一堆钥匙中精准的抽出一把将大门敞开,随后立马闪到门后躲起来。

谢行俭负背走进去,耳畔传来梭子穿线的声音,屋里摆放着几十台织布机,旁边坐着一群女人正埋头在织布机前苦干。

靠近门口的年轻小寡妇见屋子里突然闯入陌生男人,顿时脸色惨白,当即捂着胸口背过身尖叫起来。

“你别过来——”

谢行俭被乍然而出的声音唬的心头一跳,他急忙安慰小寡妇,“你别怕,我不是坏人。”

年轻小寡妇根本就不听谢行俭的解释,抱着胸往织布机下躲,慌乱间将织好的布绸踩的脏兮兮。

谢行俭转头准备找胖妇人这个管事的替他辩白,谁知胖妇人早就消失的不见踪影。

小寡妇的动静引来其他低头寡妇的注意,屋子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谢行俭身上,谢行俭尴尬的深吸一口气。

这些寡妇露出的表情和小寡妇如出一辙,看到他就像看到恶鬼一样惊惧,吓的花容失色。

“别靠近我!”

“快走啊……”

伴随着女人惊恐的叫声,还有数不尽的梭织和丝线往谢行俭身上砸。

谢行俭躲闪不及,额头被迎面抛来的木梭砸了正着,肌肤瞬间红肿一片。

寡妇们似乎非常不喜欢谢行俭进她们的屋子,只要谢行俭有想往里走的趋势,她们就恶狠狠的举起手边的东西往外仍,还发出能够穿云裂石的叫喊。

声音尖锐刺耳,谢行俭的耳膜震的发疼,只好连连往后退,直到退出屋子来到院中,这些声音才渐熄。

紧接着,大门‘砰’的一声关了起来。

过了一会儿,谢行俭试图再次接近这些女人,他努力的将脚步放轻,慢慢的走到屋檐下。

他悄悄的委身挪到窗台处蹲下,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女人细碎的说话声。

“别怕,”有女人哽咽道,“今个不是初一十五,还没到日子呢!”

“听说新来的这批全是没读过书的浑人,他们才不管初一十五呢!”另外一个人捂着脸小声抽噎。

“别再说了。”旁边有人比手势提醒,“虽说今天还没到……日子,但他们要来,咱们也拦不住啊,话说刚才是谁带头砸的?”

第一个发现谢行俭的小寡妇颤巍巍的举起手。

谢行俭站在密封的窗户下,没能看到寡妇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有两道醒目的绑痕。

若仔细瞧,在场的寡妇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痕迹。

领头说话的寡妇忧心道:“你才来几个月,怕是不知道那帮人的狠毒,下次别这样了,没好果子吃。”

年轻小寡妇心里凉了一片,紧紧抱着身子蜷缩在织布机下,神经失常的喃喃:“我要回家,我不要待在这,我是来守寡的,不是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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