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别过脸,淡而又淡地说了句:“七哥与十二?哥折腾了一夜,实在累了,回?去以后各自回府歇着,本宫与七卿议事,你二?人不必来了。”
言讫,双目平视前方,再不看他二?人:“摆驾,回?宫!”
一时间只见众臣参拜,左谦领着金吾卫率先护驾随行,尔后群臣起身,以柳朝明为首,跟着金吾卫的长列往长街外走去。
苏晋并着其余五部堂官正要跟上,刚迈出步子,周遭众人竟不自觉地往一旁让了让,为她空出一条宽敞的道来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。
“苏大人。”等走到长街,要上马车了,礼部尚书罗松堂亟亟追上来唤了她一声。
苏晋对着罗松堂行了个礼:“罗大人有事?”
罗松堂一看她行礼,连忙道:“不敢当不敢当。”迟疑了颇久,又才?道,“是这样,老夫待会儿回宫后,要向太子殿下进谏一事,因老夫有点摸不准殿下的脾气,还望苏大人待会儿为老夫帮个腔。”
苏晋闻言不由一愣。
罗松堂是个出了名的没嘴葫芦,几十年如一日地奉行一个原则,“多磕头,少说话”,素日里上朝恨不得拿根针将嘴缝上,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他居然要主动谏言?
苏晋疑惑道:“罗大人要向殿下进谏何事?”
罗松堂叹了一声:“唉,说来惭愧……”
话未说完,一旁有一名金吾卫过来道:“罗大人,该上马车了。”
罗松堂回?头一望,只见自己竟是拦住苏晋挡了道,后头的朝臣见苏侍郎不走,尽皆原地恭敬地候着,不敢先一步上马车,于是道:“这样,回?宫后,老夫料理完手头的事去刑部与苏大人细说。”
回?到皇宫已是未时,苏晋心头思虑着刑部的案子,想着要汇总后禀报给朱南羡,片刻间便将罗松堂要进谏的事抛诸脑后。
她刚将皇贵妃一案的卷宗整理好,朱南羡的侍卫秦桑就到了。
一看到他,苏晋想起朱南羡说要让秦侍卫写一份证词为沈奚销案,当即问道:“秦侍卫是已将太仆寺运马路线的证词写好了么?”
秦桑闻言,面有难色,与她行了个礼道:“禀苏大人,还没写好,卑职前来其实是奉太子殿下之命,令大人先去奉天殿面见太子。”
其实此刻距申时还有小半个时辰,朱南羡却要于百忙之中腾出空来提前见她。
苏晋静了片刻,点了一下头道:“好,我随你过去。”
自刑部出来,周围大小官员见了苏晋无不恭敬行礼,神色谦卑且小心翼翼。
秦桑一边为她开路一边致歉道:“苏大人,卑职一个粗人,笔头功夫实在差强人意,关于运马路线的证词,还望大人予卑职两日,让卑职琢磨琢磨如何落笔。”
苏晋想了想道:“两日太久,青樾的案子,我打算今日就为他销了。转马运马的过程青樾其实与我提过,我大致了解,秦侍卫若不擅文墨,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我再细说一遍,这证词由我来写,秦侍卫誊抄过后署名便好。”
秦桑听了这话却是犹疑:“苏大人这主意好是好,就是要劳烦苏大人千万莫要把为卑职代写证词的事告诉太子殿下。”
苏晋愣了愣:“怎么?”
“苏大人有所不知,从南昌到京师,太子殿下这一路来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您与沈大人,让卑职写供词,大约也是体恤苏大人辛苦,若要让殿下知道卑职又麻烦了大人,怕是要惹得殿下不快了。”
苏晋笑了笑道:“这是小事,我不会与殿下提。”
言语间已至奉天殿,苏晋立于殿门外望去,只见朱南羡已换了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淡色袍服。
他穿淡色也是英姿飒爽的。
看到她,他张了张口,又似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该等着人来参拜的,才?紧抿了唇等着她进殿。
苏晋于是行礼道:“臣苏晋,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见她就要拜下,朱南羡连忙道:“苏卿免礼。”又看向秦桑,“你等先出去,本宫有要紧的事要单独对苏侍郎说。”
“是。”
秦桑拱手领命,带着奉天殿内的一众内侍守卫退于殿外,将殿门掩上了。
苏晋又才?抬目看向朱南羡。
也不知他身上是否与生俱来就带着铮然的兵戈气,溶在这满殿墨香中,竟别有一番韶光飒飒。
目光与她对上,他浅然一笑,大步流星便向她走来,握住她手肘的同时,将她拉入怀中,轻声地,一字一句道:“南昌距京师一千一百三十六里,我这些日子纵着马一里一里地赶来,总觉得自己走得太慢,日夜都在担心朱沢微对你不利该怎么办,今日回来,还好你与父皇都还在。”
坚实的胸膛散发着融融暖意。
苏晋笑了一下,问:“殿下已去见过陛下了?”
“嗯。”朱南羡道,他的声音微低,似是有些伤怀,“父皇已是十分不好了,他这辈子是个外刚内也刚的人,大约是为了等我,才?一直撑到今日。”
他顿了顿,举目看了眼外头天色,此刻距申时只不到一刻,将苏晋松开,说了句:“我是当真?有要紧的事要与你说。”回?身自书案取了一物,“这是我自朱沢微派去蜀中的探子的藏身处搜到的,你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忽听外头的内侍禀报道:“太子殿下,礼部罗尚书求见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
礼部找太子什么事,不用我剧透了吧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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