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敢违背外祖父当年遗训!”
老康王当年曾要儿子全力寻找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,康王爷也确实曾托请老肃王在北荒寻找,只是这几十年过去了,毫无消息。
“你还是没弄明白。”谢寒蝉往后退了一步,脚下踩着泥土,鞋面上还是纤尘不染,“无论你是不是康王后人,你既然卖身为仆,又毒害主人,按照秦律,当是什么罪责便是什么罪责。便是康王府,又能怎样?”
下给霍南玉的毒,不单是给小姑娘的,也是给她预备的。
事发前,她去肃王府自曲氏手中接走霍南玉,曲氏送给她的,是一模一样的糕点,用同样的袋子装着,袋子上没有毒,只有香料的味道。
她身上沾着气味,狼青见了她如见了猎物一样兴奋,若不是霍震骁亲自带着来,可不是要当场给撕碎了。
“康王府欠谢家的多了去了,就算真的是康王府借我的手收拾了你,不过是让他们再多欠一回罢了。”
谢寒蝉出了刑部大门,面前长街上,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打着响鼻。马背上坐着一个白蛮女子打扮,腰间佩着金色弯刀的姑娘,见了她,从马上一跃而下,身姿矫健得很。
“我当你一会儿就能出来呢。”她抱怨。
裴韵,白蛮贵族裴家的长女,谢家祖上的那位白蛮祖母便出自裴家。裴氏世代是白蛮的巫医,除了首领与祭祀外,是白蛮地位最高的家族。
“既然是办案子,总要问个明白嘛。”谢寒蝉让她挽着胳膊,慢条斯理地在街上一起走着,“怎么是你来了?我以为会是你妹妹来。”
裴韵挑了半边眉毛十分不屑:“这样的人也配我妹妹来看。”
她虽然是裴家长女,但于医药一途实在没什么天分和兴趣,反而是妹妹裴沐,不仅天资过人且有耐心,早早被家中长辈当接班人培养。
谢寒蝉的医术便承自白蛮如今的大巫医,裴韵的祖母。白蛮女子尊贵,子女从母系而尊,像是庶女谋害嫡女这种事,简直不可想象。
“首领奶奶和大祭司都决定要把人带回去,按白蛮的规矩是要点天灯死的。陛下却不允许,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“既然是在大秦出的事情,自然要在大秦审清楚了。况且,你想,当年是谁助她金蝉脱壳,死而复生,难道这人,在白蛮就没有别的布置?或是说,你这位远房的表姑姑冒名顶替,是怎么一路从白蛮来了大秦,这些,难道就不令人生疑?”
裴韵皱着眉看她:“阿柔,你怎么像个大秦男人似的说话。”
谢寒蝉笑起来。
“你是说与你讲话的礼部官员?”
裴韵点头,她实在很不耐烦这些中原男子文绉绉咬文嚼字的姿态。
“一地有一地的风俗,你自己要揽这样的差事,就别怪人家礼数太周全。”
裴韵咕哝,她只不过不想在族里处理公文,趁着机会跟着大姑姑出来历练罢了:“与这些心思重又喜欢打机锋的人说话,你也不嫌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