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?为他高兴,因为他比她?想象中成长得更好更挺拔。
只是她?没有资格再参与?他的人生。
她?看见了他刚才殷切的眼神,也猜到?了那个无数次戴着口罩、压着帽檐光顾水果摊的少年,每次挑拣水果时心里装着怎样的期盼。
这些年,她?做错了两件事。
一件是为了所谓的追求,害死了丈夫,葬送了家庭。
还有一件是为了那点卑微廉价的自尊,抛弃了儿?子,放浪形骸,从而缺失了他近十?年的成长。
从她?离家的那天开始,她?就再也配不?上这么好的儿?子了。
转身进去的时候,岳瑛看见狭窄的过道上一颗草莓孤零零地躺着,她?俯身捡了起来,发现一角烂了淌着汁,应该是刚才摔到?地上时磕坏了。
她?把这颗草莓丢进了垃圾桶。
她?有想过把草莓重新放回筐篓中,转念一想,这样不?好,不?仅会影响来往顾客对这一整筐草莓的印象,那淌着的汁水说不?定还会加剧其他草莓的腐烂。
她?想她?是对的。
从乌陵街离开后,陈斜一直没说话,何缈也没,她?就坐在?他的自行?车前杠上,感受他因为疯狂蹬车而粗重的呼吸,感受这座城市三月底偏凉的空气。
呼呼呼,风声,全是风声。
何缈怀疑,他们已?经绕整个淮西一圈了。
她?的屁股都颠麻了。
不?过她?并不?打算“叫醒”陈斜,只要他不?往马路上正在?跑的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上怼,她?愿意就这样陪着他一直往前。
最后他们在?淮江边上停了下?来。
身前一道栏杆,下?面是不?急不?湍的江水,身后一道栏杆,拦着的是川流不?息的车海。
陈斜把自行?车停在?靠内的栏杆边,转身便脱下?自己的外套,径直地搭在?了何缈肩上。又在?何缈猝不?及防间,将人拽进自己怀里。
“冷不?冷?”他问。
搭在?她?肩上的外套还残存着他的体温,暖乎乎的,被吹得冰凉的身体在?渐渐回温。虽说如此?,但是她?风不?能白吹啊,何缈咕哝说:“你给我唱首歌。”
“什么歌?认错?”
“来首应景点的。”
“?”
“为你我受冷风吹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何缈,”他语气恢复调侃,“我发现你现在?有点儿?皮啊。”
“和斜哥学的。”
“斜哥坏毛病有点儿?多,挑好的学,啊。”陈斜说完,又补问一句,“知道斜哥身上什么是好的么?”
何缈稍稍和他分开一点儿?,上下?打量着他:“没缺胳膊少腿,四肢健全,都挺好的啊。”
“……”
陈斜摇头:“结合上下?文审题啊姑娘,哥告诉你答案,是专一。”
何缈问:“解题思路是什么?”
陈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在?这里,没法传授,直接学就成,这是得身体力?行?一辈子的事儿?。”
“噢,听陈老师的。”
陈斜又被她?给逗乐了。
乐子一过,两人在?对望间,神情都渐渐淡了下?去。陈斜整个人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,或者说是悲哀,而何缈,就是单纯地心疼。
她?怎么喜欢都觉得不?够的少年,为什么会有人在?拥有后舍得放弃?
她?想不?通,也百思不?得其解。
她?有些懊恼地开口:“我逼你摘口罩的,你怪我吧,我给你唱《为你我受冷风吹》。”
“很有觉悟啊妹妹。”他在?她?脑门上敲了一下?,“但是我给不?出这么傻逼的惩罚,这样吧,咱来个高级的,回去给我录一段起床铃声,也不?为难你,就录‘哥哥好,哥哥棒,哥哥早起是榜样;哥哥叼,哥哥炸,哥哥全世界你最大’。”
“……”
何缈默默地开启了隐形车过滤系统,嘴角抽动地说:“这个难道不?更傻逼么?”
而且这人年下?控得有点明显啊,小朋友、小姑娘、妹妹信口就来,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了五个月不?到?。
“录不?录?”他追问。
“……”
陈斜嘴角往下?一拉,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:“我今天,如果不?摘口罩,就不?会受到?这么大的伤害。”
“……”
听听这做作的语气!
某个人幼稚起来真是八头牛都拉不?回。
何缈叹了口气,妥协了:“录,我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