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儿的,我会让自己保持清醒。”
何缈确实点到即止,喝了两瓶后,她感觉到自己有点微醺的倾向了,便没再继续。而谢之行已经把开了盖儿的啤酒一瓶瓶地倒进了桌底下的垃圾筒里。
至此,准备工作完成。
谢之行扫了眼桌上桌下歪七扭八的空啤酒瓶,站起身:“那我过去了?”
何缈有点担忧地说:“我会成功吗?”
“相信你的魅力。”
这话从谢之行嘴里说出来,还挺雷人。何缈笑得脑袋都埋进了自己的臂弯,她埋着头抬手朝谢之行挥了挥:“去吧谢大钢琴家,我不会辜负你的一片苦心的。”
陈斜的位置在与他们相隔两个卡座的对面,很近。
不过陈斜是背对着他们坐的,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,偶尔只能看到他的手臂和半边肩膀。
谢之行过去的时候,陈斜正一边咬着烟,一边洗着牌。
他们一行有三人,凑了桌斗地主。
玩得还挺热火朝天。
陈斜这边的沙发靠里坐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小伙儿,对面坐着的那个刚才何缈跟他提了下,是当初公交劫持事件中和陈斜一起的女警察,叫杨小婕。
谢之行一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。
这位不速之客样貌出众,举止得当,言语适切,丝毫不让人觉得冒昧,杨小婕和小蔡本来正观摩着陈斜拉风带感的洗牌技术,见这么?个人过来,还挺受宠若惊,跟他嗨着扬了扬手,算作回?应。
陈斜把拉成扇形的牌哗一下拢到一只手里,另一只手夹起原本咬在嘴上的烟,朝谢之行懒懒地抬了抬眼,声音散漫道:“有事儿?”
“有。”
陈斜没说话,眼神的意思很明显:有屁快放。
谢之行说话讲究循序渐进,不疾不徐地问:“刚刚跟我一起吃饭的女生,你看到了,对吧?”
“是又怎么?”
“她喝多了,你能帮个忙送她回去么?”
陈斜神色微微一滞,继而不爽地反问:“她喝多了跟我有什?么?关系?”
“她不让我送。”谢之行似乎有点无奈,“刚刚她跟我说,你是她前?男友,也是她正在追求的对象,她就想让你送。你要不送,她今晚就不回?了。”
对面的杨小婕白眼一翻,撇起嘴,一副与我无瓜的样子。一旁的小蔡登时变身吃瓜观众:“咋的了咋的了?斜哥有前?女友?”他扭头冲着陈斜就问,“咋没听你提过啊?什?么?前?女友啊?分手了还带吃回?头草的啊?你可是咱局里的警草啊,这条件以后想摘啥花没有啊,绝对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陈斜从手里弹了张扑克牌出去,直接削在了小蔡的下嘴巴子上,紧接着敲了敲另一只手里香烟的烟灰,问谢之行:“她真这么?说的?”
谢之行让了一步:“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
陈斜默然几秒,然后把手里的牌放桌子上,站了起来。
小蔡拽住他的衣摆,瞪大眼睛:“斜哥,你还真去啊?”
“我过去看看。”陈斜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丢给他,“你没喝酒,你开我的车,一会儿送杨小婕回?去。”
小蔡猝不及防接过钥匙:“别价啊斜哥,你……”
杨小婕打断他:“你什?么?你?你一个过来蹭饭的,送我回?去一下怎么了?这顿饭花你钱了么??开个车烧你汽油了么??”
“哎哟我的姑奶奶,我也没说不送你啊,我这不是劝咱哥好马别吃回?头草吗?”
还没确定要不要吃回?头草的这位哥跟着谢之行一前?一后来到了何缈所在的卡座。
只见她趴在桌上,瘦白圆润的下巴兜在两只胳膊里。见他们过来,眨巴眨巴了双眼。
陈斜扫了一眼桌上桌下。
少说得有十来个空瓶子。
他垂眼看着何缈:“都你喝的?”
何缈心虚地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陈斜又?侧头问一旁的谢之行:“一女的在你面前这么?干喝,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?看着?”
谢之行温温和和的外表还挺具有欺骗性的,事实上张口瞎几把扯这种事儿对他来说,毫无负担。
“没光看着,拦不住。”谢之行泰然自若地说,“小缈说你看到我俩一起吃饭,肯定会误会,怕你生气哄不好,一发愁一难过就喝上头了。”
“小缈?”陈斜微微侧头,一字一句。
“啊,对。我就是这么?叫她的。”谢之行火上浇油,“有问题吗?”
陈斜极轻地冷哼了声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谢之行点点头,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衬衣外套,转身时在陈斜旁边停顿了下:“那交给你了。”
他走之前?,又?低头看了眼把头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何缈,冲她温柔一笑,笑里带着一丝鼓励的意思。
何缈跟人这么?沆瀣一气,心虚得很,没敢回应,只把头更深地埋进了臂弯里。
她决定等晚上到家了,一定在微信上给谢之行发个感恩大红包。
谢之行一走,眼前只剩下陈斜一人。
他的存在感太强,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了压力。
何缈内心正在天人交战,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不露端倪,或者说显得不那么有心机。
早知道过去就别那么滴酒不沾了,稍微喝个一两次眼下好歹也能有点章法。
何缈脑瓜里一个劲儿想着这醉酒要怎么演,但现实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编排。
下一秒,陈斜不带情绪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:“起来吧。”
几乎是听到他声音的刹那间,她脑海里灵光一闪。然后她一点一点地从臂弯里露出自己的眼睛,眨巴了两下,看着陈斜,声音刻意压得有点低,还带上了一点黏糊劲儿。
“陈斜。”她仰着脸,眼神瞧着特无辜,“我腿软,走不动路,你能不能背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