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,今日他竟然看到了秦恪的佩剑。周长庚呆怔中,听?到顾明恪说:“第二次了。”
什么第二次?周长庚不明所以回头,见顾明恪冰冷地看着他:“事不过三,你最好改一改你这毛病。”
周长庚嘿了一声,不由?捏手?上的关节:“她都没说话,关你什么事?”
“行了。”李朝歌忍无可忍呵住这两?,“蜘蛛又来了,先干正?事!”
顾明恪收回剑,没再看周长庚,转身走了。周长庚憋了一肚子气,不知道该怎么说:“我教出来的徒弟,我还打不得了?”
三?虽然没交流,但不约而同各守一个方向。李朝歌一边砍?面蛛,一边想,今夜军队庆功,许多?喝得?事不省,这种时候偷袭确实是好机会。但是,李许已经死了,他现?在出手?又为了什么?
李朝歌?索中,无意瞥到一个蜘蛛在醉倒的?身边走动?。它和其他矫健艳丽的?面蛛一点都不一样,它浑身灰白,而且身体?臃肿,行动?拖沓,庞大的肚子都拖到地上。它慢吞吞地在地上爬,用口器对着?嘴吸气,眼睛看不出变化?,但李朝歌感?觉有一股无形的能?量被吸到灰蜘蛛的肚子里。灰蜘蛛心满意足,爬向下一个?,而被吸气的?身体?还和之前一样,气色却迅速灰败下去。
仿佛,最重要的生?命源被?吸走了。
李朝歌马上反应过来,那是?身上的先天之气。这股气来自于娘胎,是上天对?类最大的馈赠,有了这口气妖魔鬼怪才不敢近身,?类才能?成?为众灵之长。先天之气影响着方方面面,有?先天之气强,天生?聪明、健康、运气好;有?先天之气弱,一生?都多灾多难,正?是俗话里说的,娘胎里带出来的病,治不好。
随着婴孩长大,先天之气越来越弱,孩童的天眼、灵窍逐渐关闭,再也无法和天地树木沟通,这也是修道、练武都必须从小孩子练起的原因之一。?长大了就变钝了,再也没有小时候的灵巧劲儿,此时再学东西,无论什么都进益有限。
若先天之气耗尽,则寿数将尽,?也会飞快地衰弱下去。先天之气珍贵而稀少,修道之?将其视为无价宝,可惜除了娘胎,再没有其他来源。没想到,这只蜘蛛竟如此阴损,掠夺别?的先天之气。
李朝歌扫了一圈,目之所及,所有蜘蛛都斑斓凶猛,唯独这一只灰暗丑陋,看起来毫不起眼。李朝歌意识到这是母虫,她收了剑,立刻朝这只灰蜘蛛奔来。
蜘蛛群发现?李朝歌要对它们的母虫不利,纷纷吐毒液阻止。李朝歌被一层又一层的?面蛛拦住,等好容易解决掉这些雄虫,母虫已经跑远了。
李朝歌二话不说就追。
一路上不断有虫子阻拦她,李朝歌一边杀一边追,不知不觉落到一个僻静的庭院。李朝歌翻过栏杆,剑刃像月光一样掠过,一条血线铺洒,溅在了雪白的窗纸上。长着?脸的脑袋咕噜滚下台阶,卡在花坛旁边。李朝歌回身解决掉另外两只蜘蛛,花坛前的脑袋缓慢转动?,在红线的牵引下,无声向身体?滚去。在它即将接触到断口的时候,一柄剑从上而下穿过它的太阳穴,深深刺到地里。
李朝歌拔剑,轻轻一抖,上面的血迹就消弭无形。李朝歌转身打量周围,精巧的亭台楼阁,移步换景的园林假山,以及窗户上的朝廷封条……李朝歌猜到这是哪里了。
既然来了,她也不客气,直接推开门看。屋里陈设华丽,锦绣明亮,仿佛不久前还在住?。但除了各种奢华享受之物,并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。
李朝歌翻了翻书架,走出屋子。她一路都紧紧跟着母虫,但母虫爬进这里后就消失了。院子只有这么大,它还能?藏到哪里?
李朝歌绕着花坛走,她隐约觉得脚下的石砖不对劲,拿起剑一块块敲,果然,有些地方是空心的。
李朝歌在剑上施了真气,猛地敲击石砖,砖块顿时裂出细纹。李朝歌后退,她刚站定,方才的地方就塌陷了,地面一路坍塌,正?好停在李朝歌脚前。
前方出现?一个黑乎乎的洞穴,大小可容两?通过。李朝歌看了一会,握着剑跳下去。
对方千方百计引她到这里,既然来了,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。
府衙里,?面蛛就像杀不完一样,源源不断朝他们涌来。周长庚握着剑将一只蜘蛛横剖成?两半,随便抹了下脸上的血,说:“这里交给我,你去追她。”
顾明恪一掌把一只蜘蛛拍碎,他没有说话,立即往另一个方向赶去。
·
李朝歌从洞口坠落,落地后她没有停顿,当即弹开。果然四周射出好一阵乱箭,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扎成?筛子。李朝歌从墙上跳下来,吹亮火折子,慢慢摸索着前进。
前面是一条曲折阴暗的甬道,地底潮湿,墙壁上凝着细细的水珠。每隔一段路,墙壁上就会出现?一颗夜明珠,柔柔散发着冷光。
第一次李朝歌没有在意,连走了好一段后,她不由?感?叹,每隔一丈就缀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,看这条甬道长度,整个地宫不会小,这样下来,得耗费多少资财?
中途出现?好几个岔道,李朝歌不慎选错了一个门,闯过钉墙、箭矢、毒气才得以脱身。好在前面进入寝宫区,机关终于消停了。这里不像甬道一样潮湿,反而穹顶高高挑起,环廊拱桥彼此相连,脚下石砖打磨的光滑如玉,放眼放去有种黑暗的华贵感?。李朝歌拿着火折子,穿过一间又一间宫室。里面满满当当堆着金银珠宝、绫罗绸缎,其耀眼程度连李朝歌看了都咋舌,但她并没有停留,步伐毫不迟疑地向前。
慢慢的,前面的宫室不再像刚才那些奢靡,反而清净古朴,摆设颇有雅意。李朝歌发现?有一间宫室中摆满了书简,她顿了顿,还是进去了。
她抽出最上面的一卷书简,里面似乎是某种古文字,李朝歌不太认得,只能?连蒙带猜磕磕巴巴地读。她看了两卷,大概猜测讲了一个贤?的故事,但里面?名地名太多,李朝歌也不解其意。
李朝歌放弃读书,转而去看画像。字她看不懂,图像总是能?认出来的吧?她翻了两卷,发现?宫室东面挂着帷幔,后面隐隐约约有东西。
李朝歌升起好奇,那是什么东西,为什么要藏在后面?李朝歌立刻放下手?里的画卷,走向帷幔。
她掀开帷幔,看到面前是一堵墙,墙壁上挂着七幅肖像画。这些画虽然被藏在帷幔后,但是看纸张、装裱、笔触,明显这些才是最贵的。
李朝歌顺着次序,一幅幅往后看。宫廷里常有给帝后妃嫔画肖像的习惯,被画者穿着最隆重的衣服,一动?不动?几个时辰,务必让画师画出最庄严的姿态。这些画也是类似,前几幅无论男女都正?襟危坐,满脸庄重,下面附着一长串骈文,李朝歌看不太懂,依稀认出来是?物生?平和歌功颂德。
李朝歌不认识他们的谥号,只能?靠直觉猜测,这些分别是曾祖父、祖父、祖母。再后面两幅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美丽妇?,李朝歌一看到那个女子就叹了一声:“是她。”
李朝歌在行宫时曾无意入梦,看到一个王后生?下了双胞胎,却因害怕祭司预言落空而要溺死后出生?的孩子。李朝歌当时还曾感?叹,这位王后长相端庄美丽,心肠却是截然不同的狠辣。
梦境中王后刚刚生?产完,头发湿乱,脸色苍白,但还是能?看出来,她和画像中?一模一样。
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父母。李朝歌还格外留意了一下父亲,那位王君器宇轩昂,高鼻深目,骨相凌厉英武,是非常有男?味的长相。父母都是美?,难怪孩子如此出众。
李朝歌走向下一幅画,她站在画像前,仔细辨认上面的字:“秦惟?”
原来大公子叫秦惟,李朝歌又抬头望了眼画像,这应当是大公子成?年后的画像。不得不说,这对兄弟净挑着父母的优点长,骨相继承了父亲的英气挺拔,皮相又继承了母亲的精致优美,合在一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李朝歌看了两眼就离开了,她真正?关心的是另一幅画。李朝歌如愿站在最后一幅画像前,如她所料,他成?年后的长相比小时候还要优越,剑眉星目,鼻梁窄长,嘴唇浅薄。他下颌精致,脖颈修长,身量挺拔纤长,带着少年?的勃勃英姿。
虽然长相相同,但明显能?看出来兄弟二?气质迥异。而且看起来,他要比兄长年轻的多。
等等,年轻?
李朝歌赶紧去看画像下面的字,最上方写着他的名字,秦恪。漂亮的篆体?字后,属于他的介绍却寥寥无几。李朝歌艰难地辨认着:“秦恪,襄王二子,惟同胞弟。长陵之战后,列国联合伐夔,危亡之际,秦恪舍生?取义,祭潜渊剑,七七活祭死,卒年十八。”
李朝歌眼睛倏地瞪大。
作者有话要说:这一章足足写了七个小时,天啊,我已经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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