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晋摘下头盔,笑道:“下车,带你吃好吃的!”
林初终于钻出了脑袋,长发胡乱地贴着脸,气息不稳道:“我让你开慢点儿,你怎么跟疯了一样?”
江晋无辜道:“你什么时候说了?我没听见!”
林初没好气得瞪他一眼,双腿麻木,根本抬不起来。江晋站在一旁干看,待林初挣扎半天,终于跨下机车,他才上前放置头盔,引她进餐馆。
既来之则安之,林初索性接受江晋莫名其妙的请客。
林初从未来过正宗的日式餐馆,对馆内装修盆碗均觉新鲜,料理上齐后她客气了几句,便专心致志的品尝起来,与江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。
半响林初才咽下一口寿司,盯着他道:“这么说,你今年刚毕业?”
江晋点点头,嘴里塞满了食物,口齿不清道:“是啊,工作也刚转正,差点儿就要被我家里的老头儿遣送出国了!”
林初笑了笑,低头又夹起了另外的品种,不忍说他长得有些着急,完全看不出他上个月还是学生。
食至一半,江晋的手机突然响起,不知那头说了什么,江晋小声道:“知道了,我打算晚上回去跟外公道歉,我现在吃饭呢,先不说了!”
说了几句,倒是那头先挂断了电话,江晋“哎哎”的叫了两声,朝林初耸耸肩。
沈仲询将手机放下,走去开门,林初的爷爷奶奶站在外头,手上捧着一大碗饺子,笑道:“我们刚才见你从外面回来,还没吃饭吧?下了点儿饺子,请你吃!”
沈仲询愣了愣,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灰色拖鞋,立刻将他们迎进门。
老人家向来热情,并不会太多客套,奶奶说了几句便去厨房找小碗和调料,沈仲询说要自己来,让他们随意坐,奶奶笑道:“这房子我比你熟多了,你坐你坐!”
爷爷朝沈仲询说:“这不是早上我在楼梯上跌了一下,跟我老伴儿说了吗,她就说要来谢谢你,谢谢啊!”
沈仲询客气道:“应该的,爷爷奶奶!”
奶奶反客为主,让沈仲询放开了吃,指着调料说:“早知道我刚才从家里面拿过来了,我们家专门吃一种蒜香味的辣酱,搅在醋里面可香了,刀刀最爱吃,也就只有我调得出这个味儿,她妈妈都调不出来。”说罢,又想沈仲询不知道谁是刀刀,便解释,“哦对了,刀刀就是我孙女啊,大名叫林初,上次就是她麻烦你,在你家存了一下这个饺子!”
沈仲询咽下饺子,笑道:“我知道林初,不过她的小名怎么叫刀刀?“
爷爷说起这个便来劲儿,截过奶奶的话说:“这个可有意思了,她小时候不识字儿,又笨,学前班里面有一次发图画本,老师在每个本子上都写了小朋友的名字,还加了拼音,让两个小班长发本子。发到‘刀刀’的时候,那小班长就说她的名字不叫‘初初’,叫刀刀,那上头不是有拼音吗,刀刀一开始还会指着拼音说这个字念‘初’,不过小班长成绩好,一定要说念‘刀’,说拼音是老师写错的,害得那丫头回来就说自己叫‘刀刀’,整整喊了一个学期,到念小学的时候才相信自己叫‘初初’,不过那会儿大家已经改不过来了!”
沈仲询忍俊不禁,难以想象林初不识字儿的模样,酝酿半响,才低声说:“‘刀刀’这个名字,也挺好听。”
奶奶笑道:“这个小名好记,她识字儿以后还不乐意呢,现在倒是乖了。”一提及林初,奶奶便滔滔不绝,她有孙子,从前有些重男轻女,孩子们长大以后才觉出孙女的乖巧孝顺,孙子就住在褚钱,小半年才回来看他们一次,倒是林初,只要回家,一定会来看望二老。“我们家刀刀就是乖,又聪明,当初这么多人去报国企,她争气啊,还真的考上了,现在国企多难进哦,她一个小孩子,真不容易!”
沈仲询时不时的应一声,放慢了进食的速度,直到余晖落幕,他才吃完最后一只饺子,奶奶也即将收尾,最后说道:“现在她交往的那个人,我跟她爷爷是没见过,不过听起来很不错,是在机关工作的,年薪也有七八万,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瞧瞧了。”
沈仲询一时没了话音,握着筷子动也不动,只觉得心脏随余晖跌到了山底,闷闷得鼓不起来。
那头林初吃饱喝足,走出餐馆后也不见江晋还钱,她不好意开口讨要,只好又坐上了机车。
回去的路上江晋开得极慢,天色全暗时才到达关锦花园。林初将头盔还给他,站在楼前欲言又止,江晋装傻:“怎么还不上去,要不我们再去喝一杯?”
林初一咬牙,说道:“对了,你还没还钱吧?”
江晋“哦”了一声,慢悠悠的摸出了五十元钱,林初刚一触到,他又立刻拽紧,扯着纸币与她僵持。
林初奇怪得看着他,江晋笑道:“对了,你之前找过房子,熟悉这一带的房价房源吗?我想搬家,没经验。”
林初用力抽出纸币,塞进口袋才道:“我也不熟,这里的几条路都还没摸清呢,你找中介吧!”说罢,她立刻挥手告别,转身跑进了楼道,江晋又喊了两声,林初已经不再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