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间,风景绝美的竹屋外轻飘过一缕黑影。
或许对方没敌意,云崕仙尊并没醒,只有苏子言像被惊醒般蓦地睁开眼,无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,随后从云崕仙尊身边悄悄爬起床出了门。
“裴寄?”苏子言擦了擦眼睛,看着院外松树下的一道黑影,只觉得熟悉无比,试探着叫道:“裴寄?”
“是我。”黑影点了点头,停顿了一下,目光落在他比往日更水润红艳的唇上,奇道:“你嘴怎么了?怎么肿成这样?”
苏子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,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唇皮有点麻肿,还带着浅浅的刺痛。
似乎想到了什么,一抹薄红缓缓爬上苏子言的脸颊。
他用舌尖舔了舔,伸手不着痕迹的遮住红肿的嘴唇,轻咳一声掩饰道:“没什么,就……就不小心碰到了。”
“你确定?”裴寄疑惑道:“我看怎么像……”
“像什么?”
“像被人咬了?”
“没有,你别乱说,才没有被人咬。”苏子言朝他踢了一脚雪,雪却无障碍的穿过了他。
苏子言一愣,借着松树下透过来的点点月光,才发现裴寄那张曾经英俊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,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黑雾。
苏子言心中一慌,紧张道:“你怎么成这样了?”
“我撑不住了。”裴寄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,渐渐听不出虚实。
“抱歉,苏小子,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。三天后的事情,只能靠你自己了。”
苏子言听完他的话,瞬间红了眼眶,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消失,那种无措和无助的恐慌,又控制不住的涌上了心头。
“裴寄你是要魂飞魄散了吗?不要,呜呜呜……”
黑影沉默片刻,忍不住骂道:“给老子闭嘴。你才魂飞魄散,你全家都魂飞魄散……,老子是去轮回,轮回懂不懂!”
苏子言:“……”
他的眼泪和伤感被这中气十足的骂声给憋了回去,小声道:“早说嘛!我哪知道。”
“好了,现在知道了。”
明明是在离别,裴寄的声音竟然带着小小的愉悦。“我有预感,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。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那一团黑影都仿佛带上了色彩。
苏子言知道裴寄嘴里的这个他是谁,带着祝福认真道:“会的,一定会的。”
“苏小子,遇见你是我这一生中除了师兄之外最幸运的一件事。”
松枝上的一团积雪像承受不住般,咔吱一声从树枝上掉了下来,眼看就要砸到苏子言的肩头。
黑影眼疾手快朝它挥去,他的虚影没能碰到实物,可带起的利风最终将那团积雪打散成飞雪,洒了苏子言一头一脸。
苏子言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,苦笑着抓出领口的雪。
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,就是遇见了裴寄,跟他在一起,倒霉的事一件连着一件。
裴寄看他这狼狈的模样,讪讪一笑,“我快要走了,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,看在是最后一次的份上,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。”
“有,当然有。”
苏子言眼睛一亮,不再管融入衣领口的雪,赶紧问:“关于江夜白的事,你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,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?远在天边,近在咫尺,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“近在咫尺,这很难理解吗?”裴寄也不含糊,问:“现在你身旁的是谁?”
苏子言不假思索道:“你。”
裴寄:“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傻?”
苏子言听出了他语调里浓浓的嫌弃,甚至能看到那条模糊的黑影竟翻了个白眼。
“不是我,再来。”
苏子言想了想,他身旁现在除了裴寄就只有师尊了,难不成是……
苏子言试探道:“我师尊?”
“嗯,是他。”黑影肯定的点头。
苏子言一脸懵逼,挠了挠头道:“不对呀!我师尊怎么会是江夜白,你逗我呢吧?”
“前世缘未尽,后世续而已。”
苏子言听的云里雾里,不明问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不是说了近在眼前,远在天边嘛!江夜白看似在你眼前,但是又在很远的地方。”
“麻烦说人话。”
“你师尊现在不是江夜白,等他死了,转世投胎就成了江夜白。”
苏子言:“……”
他磨了磨牙,气急败坏的骂道:“死裴寄,怎么说话的呢?你才死了呢,你才转世投胎了呢。”
裴寄也不气,好整以瑕道:“我是要死了,我是要转世投胎了,你都没说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