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决不是,在这听太子说,她是个玩意儿。
花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一向?心态平和得过?且过?的她,头一次想要暴起抄椅子往太子头上砸,将那些?金针尽数都砸进去,疼死他。
就听老大夫冷笑?道:“您还靠你口里的玩意儿,靠老夫这个玩意儿解毒呢。”
“殿下说话前,且三思才是。”
“老夫倚老卖老,少不得要说您几句,这人心啊,最经不得伤。”
“
他仗着年?迈,又是看?着封郁长大,说起话来,特别不客气。
“您别后?悔。”
他留下一句,又刷刷刷的写了方子,气汹汹的扭头就走。
一边走,还一边说,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了。
说着他看?向?一旁眸光晶亮的花溆,低声道:“你明儿来给老夫打下手。”
瞧瞧资质如何,也省的被人用过?就扔,往后?的日子不好过?。
花溆眼前一亮,赶紧点头。
她在浣花楼里头,学?的都是些?风月功夫,琴棋书画看?似精致,实则一点吃饭的本事都没?有。
在无数个日日夜夜,她就曾思考过?,为何她的人生,生来就这般凄惨。
她最大的武器是美貌,她最大的障碍,也是美貌。
因为打小就生的玉雪一团,所以花妈妈很是看?重她,花了重金培养,就为了有朝一日卖个好价钱。
现下养大了,快要及笄了,便赶紧寻摸着要找个恩客□□。
这些?寻常闺秀提一嘴就觉得脏的词,却是她的日常。
花溆不想过?那样的日子,她也想堂堂正正的在这人间世行走。
后?来被大夫人瞧见买去,倒是过?了几天清净日子,再往后?,说是嫁出去,不过?是娶是纳是送人,就无人管了。
小将军那里她回?不去了,而太子这里,怕是也留她不得。
太子这个人,与他共事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
她觉得很危险,特别对方已经做出在春宵过?后?掐死她的事,她就觉得,这辈子,若他再次得到她,会不会像前世一样,直接将她掐死当床。
那死法?,太痛苦了。
她有些?无力承担。
闭了闭眼,再睁开的时候,她神情?又平静下来,毕竟对于她来说,事情?再说,也比在浣花楼的时候好。
但往后?这活法?,要变一变了。
花溆敛神,垂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?容来。
那笑?容敛尽一切情?绪,绽放出一种令人神迷目眩的光华来。
封郁侧眸瞥了一眼,不动声色。
等到他头上金针拆了,已是一个时辰过?后?,方才打盹的小姑娘,这会儿也忍不住,头一点一点的,在快要磕到扶手的时候,封郁伸出手掌,替她挡了一下。
手被磕的清疼。
他蜷缩一下修长的手指,见她毫无所觉,这才抿了抿嘴,直接双臂用力,将她一把抱起,见她迷迷蒙蒙的哼唧一声,将要睁开眼睛的时候,太子便直接伸手盖在她脸上。
当视线变得黑暗,她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。
到底在病着,不如往常精神。
封郁将她放在床上,掀起那淡烟山水的锦被盖在她身上,也跟着躺在她身侧,紧跟着闭上眼睛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身上无一处不疼。
他很难睡着,却必须睡下,要不然精神会撑不住。
头疼欲裂,身上各处都在彰显叫嚣着自己的存在,让他光是躺下,就白了脸。
他不能再立在人前,和他那个好父皇以及九个兄弟对抗。
封郁在心中默念,徐徐图之,事缓则圆。
然而闻着她身上那悠悠的玫瑰香,封郁以为自己睡不着,闭上眼睛没?一会儿的功夫,却闭上眼眸沉沉睡去。
等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,他一觉醒过?来的时候,还有些?懵。
太久太久没?有睡过?这么舒坦。
在他记事之后?,这样好生睡觉的日子就少,开始的时候,春夏倒还好些?,被子单薄也无妨,蜷成一团缩起来,倒也能安稳睡下。
倒是秋冬难熬,那被子看?着厚实,实则里头都是芦花,盖在身上轻飘飘的,没?有一点热量,他不管怎么暖,都暖不热。
一夜一夜的捱。
他身体在那个时候,就虚耗的眼中,后?来长大了,那些?好兄弟们?,明枪暗箭,明伤暗毒轮番的来,他这身体,更是败坏腐朽。
现下各种问题都凑在一起,他能安睡一刻钟,就是好眠。
封郁到底没?忍住,满足的喟叹出声,满是餍足。
一转头,就瞧见花溆直挺挺的躺着,一动不敢动。
对方四肢僵硬,若不是彼此交缠的四肢尚温热着,他怕是要以为,就在昨夜,她没?气了。
花溆全当自己没?气了。
太可怕了。
一大早醒来,面对他的睡颜,那是一种暴击。
太子殿下素来神情?阴翳,脸色苍白,看?着有一种摄人的阴郁感,再加上天然的地位压制,让人不敢抬头去看?。
当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,才发?觉——他也不过?是个未曾及冠的少年?。
约莫是睡的香,白玉一般的脸颊染上红晕,素来阴翳猩红的双眸,这会儿紧紧闭着,只能看?到那鸦羽一样的羽睫,微微颤动。
他五官极精致,修眉星目,挺鼻菱唇,就连那下颌骨的弧线,也优美干净。
睡觉的时候,敛去一身暴戾阴翳,只剩下如神祗般精致。
微微翘起的菱唇,开了一条缝。
呼出一股灼热的气息。
那气息就喷在她脸颊上,可是她却一动也不敢动,明明暧昧至极的气氛,她却只觉得惊悚非常。
花溆老早就醒了,当发?现自己呈比字形缠在对方身上,她当即就要离开,却不曾想,只不过?动一动的功夫,太子就有要睁开眼睛的趋势。
吓得她硬生生半个时辰没?动。
这会儿两人对上视线,看?着他迷蒙如幼鹿的视线,瞬间变得锐利起来,她赶紧收回?手脚,弱弱的缩在被窝里,不敢说话。
昨日过?的,就像是梦一场。
她吃着小米粥,突然对以后?有些?愁,她现在到底算什么,算小将军被抢走的贵妾,还是算太子搁置的玩意儿。
高达立在一旁伺候,他明明是个七尺男儿,却细心的紧。
不管是水晶虾饺,还是蟹黄包,就连清粥也给她盛的好好的。
这幅情?景,看?在她眼里,太像是要喂肥待宰的羔羊。
小羊羔自然要养的肥肥的,才好下手去宰。
她慢慢的吃着,能活一日就活一日,多少人在太子手下都走不过?去,她若也走不过?去,想必不算什么。
封郁浑身疼,这毒越到后?期越霸道。
但他除了唇色浅淡,面色淡漠,旁的没?有一点反应。
手中捧着清粥,一勺一勺慢慢的喝着。
他浑身难受,这粥喝下去,也跟咽刀子一般。
花溆却不知,只当他喝着碧玉粳米熬的粥,却仍旧这般平常,果然是皇家气派,什么东西都不放在心上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她想问问,这往后?什么能做,什么不能做。话到嘴边,又觉得不妥,太子若这么好相与,哪里有这尸骨累累。
索性闭上嘴,慢慢的试探罢了。
封郁看?了她一眼,倒没?计较,只慢条斯理?的用雪帕擦拭唇角,这才起身离去。
他刚走出门外,就听见外头砰砰砰的声音。
敲门声。
花溆一听,登时心里一动。
她竖着两只小耳朵,认真的听着门外的动静。
原以为是属下求见,这么一听觉得有些?不对劲,她刷的推开门,看?向?大门处闹成一团的众人。
“小将军?”她纵然昨儿伤心的紧,这会儿瞧见小将军,脸颊上也忍不住迸发?出热烈的笑?容来。
“小将军!”她大喊了一声。
踉跄着就往外冲。
段云凌瞧见她面色苍白,显然是病未痊愈,心里不禁有些?心疼,但还是惦记着要演戏,只当看?不见,直接跟太子对线。
“太子殿下!您贵为太子,什么样的女人寻不到,为何非得抢一个妾。”
段云凌痛心疾首道。
“不过?一个妾罢了,孤瞧她貌美想要,你便要双手奉上。”
封郁淡淡道。
纵然知道他是演戏,段云凌却仍旧被气的肝疼,特别是看?着觉觉泪滢滢的双眸,他觉得心疼。
“这天子脚下,臣不信没?有王法?了。”段云凌狠狠的攥拳,不甘心道: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但这君不仁不慈,莫怪做臣子的不顺从。”
“臣倒要去问问皇上,这是一番什么道理?。”
说着他直接打马离开。
段云凌觉得,他再看?一会儿觉觉的泪眼,怕是有些?撑不住,会直接不管不顾的撕毁契约,直接带着觉觉离开。
他身上穿着公服東带,一如那日接亲的模样,骑在高头大马上,威武又神气。
俊秀的脸颊笼罩在春日阳光下,像是整个人都在发?光。
花溆看?着他打马离去的身影,眼眸中蕴含着的泪珠,到底是没?有了。
她用锦帕擦了擦眼角,漠然的想,君臣相争,自然是臣子逃不得好。
大门紧闭,外头的情?形,她再也看?不到。
她没?有小将军。
花溆没?有段云凌。
这就是一场梦,如今梦醒了,倒让人觉得惆怅不已。
张口欲言,却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段云凌少年?才俊,对上太子却毫无胜算,君臣之别,便是鸿沟。
封郁大踏步出了小院,他还有许多事要忙,等会儿段云凌要联合众臣投诉他,接下来就是一系列事情?要办。
他如今是靶子,谁都要上前砍一刀。
是时候退居幕后?,看?着几个兄弟鹬蚌相争。
光是善后?问题,都够他忙活的了,这储君之位,难免有结党站位,如今这一出,还得他去联络足够多的人来运作。
光靠小将军这个少年?臣子,是办不成这些?大事。
废黜储君,其中牵扯甚广,他还得确认,若是他假装倒下了,还能不能护住手里的人。
这些?都是要考虑,马上要办的事情?,容不得丝毫拖延。
他走了,这小院便安静起来。
花溆坐在廊下,望着庭中的海棠花发?呆,这才想起来大夫说,让她今儿去帮忙,她便收拾利索,直接往前院去。
到的时候,老大夫正在炮制草药,见她来了,随口问:“识字吗?”
花溆点头:“识字。”
“把这个背了。”老大夫随手扔过?来一个小箱子,花溆小心接过?,打开一看?,就忍不住有些?窒息。
满满一箱子书,约莫有五六本,厚厚的跟砖头一样。
她翻了翻,很多专业名词,看?得她一脸晕。
“背吧。”老大夫轻飘飘道:“这都是启蒙书。”
花溆:……
她乖巧的坐在一旁,开始背药经,这些?东西,但凡能吃透,往后?都是她自己的东西。
若是太子没?杀她,直接厌弃了,她流落在外,就算手里有个下九流的营生,也比沦落到皮肉生意强,光是想到这个,她瞧着面前的一匣子书,就觉得珍贵的紧,目光都透露出几分慈爱。
看?着她神色认真的背书,老大夫心中满意。
也算是他老头子学?艺不精,不能解天下毒,能够递给她一点营生,也算是补偿一二。
花溆沉浸在背书中,就连午膳的时候,口中也念念有词。
来来回?回?的背了一整天,她到晚间的时候,眼神都有些?发?直,封郁回?来,对上她的眼神,没?忍住皱起剑眉。
这小院里头,人员简单,应当不至于欺辱的她神智都丢了。
“摆膳。”他净了净手,坐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,这才抬头看?向?花溆,就见小女人双目无神,口中念着什么。
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封郁板着脸,冷声道:“伺候人,都不会?”
他知道她和小将军有情?,但也不至于念成这样。
封郁薄唇紧抿,心中不虞,这面色便更加不好了。
花溆呼吸停滞,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针扎似的难受,小将军素来待她尊重又温柔,鲜少有这样时刻。
她垂眸敛袖,迈着小碎步上前,抄起筷子替他布菜。
这个东西,她是学?过?的。
应当说,伺候人的功夫,她都学?过?。
不过?是学?以致用罢了。
花溆脸颊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?容,一举一动都优雅好看?,就连给他布菜,也不需要他过?多解释,能在他眼神飘过?来的瞬间,猜中他心思。
越是这样贴心,他反而有些?不得劲起来,先前花溆伺候的时候,都带着三分不情?愿在里头,那眼眸熠熠生辉,好看?的紧。
而这般敛神,像是一个漂亮精致的木偶,没?有个人情?绪在里头。
封郁心中不虞,眼神复又变得阴翳起来。
花溆瞧了害怕,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,还未等反应过?来,就被太子直接攥住手腕,堵住了唇。
缠绵的轻吻,你追我躲。
她不想让他亲。
脑海中接受到这个信息,太子侧眸,勾唇露出一抹怪异的轻笑?来,他低笑?了笑?,他叼着她下唇,用牙齿来回?轻磨,看?着她露出忍痛的难耐气息,不禁心情?愉悦。
“你缺的洞房花烛,孤给你补回?来。”
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,却叫花溆的心,止不住的往下沉。
她想问什么意思,但两人心知肚明,到底会发?生什么。
小将军亲自将他送给太子,后?来又虚张声势来闹,这背后?代表的意味,她不愿意去想,她心目中的小将军是个人品贵重的英雄,只会救她于水火。
“是。”她应了一声。
封郁这才松开她被磨的嫣红的唇瓣,低低的笑?了一声,转身叫下人备水。
这小院不过?三进,里面的设施却很齐全。
花溆看?着那热气蒸腾的浴池,不禁羞红了脸。
太子那个禽兽,这会儿衣衫尽褪,惬意的靠坐在浴池边沿,似笑?非笑?的望着她。
见她羞赧,立在原地不肯动。
太子眉眼微敛,低声道:“过?来。”
过?来。
这两个字如同魔咒,只要说出来,就是她要被弄的时刻。
花溆条件反射的捏住自己领口,抿着嘴,不肯下水。
封郁立起身,精壮的胸膛登时显现在他面前,她赶紧别开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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