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婳婳认命锁门,心里把狐狸头骂了几百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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絮絮而来的雪花飘满大地,屋檐和六棵紫荆树结满冰霜,世界银装素裹,白色的一团雪白跑出屋,融入冬季,欢快地在地上滚雪球。
“小姐怎么来这里了。”
穿白色衣裙的女孩仿佛是雪中精灵,眉间一点朱砂衬得她如仙如画,领子和袖子毛绒绒的,闻言瞪大似琉璃的眼睛,手腕的金环被冷风吹得叮咚作响。
她看向被锁紧的黑屋,房门被翻修过,贴满黄底红字的符纸,淡淡的血腥味从窗帘飘出,融入冬风中。
“越溪叔叔。”少女把雪球踢开,规规矩矩站好,脸上板得一本正经,与刚在雪地中打滚的雪白判若两人。
越溪露出一个体贴的微笑,颔首道:“回吧。”
少女面容稚嫩,可学大人的样子已经根深蒂固扎在脑门,她微微颔首,一本正经转身。
一袭墨衣映入眼帘,她神色微微一僵,硬着头皮唤了句。
“父亲。”
中年男人五官硬朗,如刀斧削刻而成,眸子犀利而冰冷。他的黑靴毫不留情踩在雪球上,把雪球踩得稀巴烂,面色越发深沉。
“身为姬家嫡女,你要担起姬家重任,你在做什么。”
重复的事情已经出现很多遍了,少女眼中没有波澜。
她低下头,老实认错:“对不起,父亲。”
“你对不起的是姬家。”
姬修远目光如炬:“滚回书房画符,没画完一千张明火符,不准踏出一步。”
少女被罚得麻木,甚至没有抗议。
“是。”
羸弱的肩膀承担了太多的东西,但没人帮得到她。
越溪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,转移姬修远的怒火:“半妖年纪小,可认真教导,不如网开一面。”
“妖就是妖。”
残酷无情的话从姬修远嘴里传出,刚迈出三步的少女一怔,肩膀一耸,眼中有迷雾蔓延。
日暮降临,面容稚嫩的小厮阿六嫌弃的打开黑屋的门缝,端进去一碗嗖饭,恶声恶气说:“吃吧,饿不死你。”
“半妖被捆在结界中,有符纸镇压,你端在门口,他如何吃食。”
小丫鬟阿花皱眉,凝神思考,用脚一踹,连碗带嗖饭一块儿踢进去,哐哐当当的破瓷声响传在耳旁,清脆悦耳。
“这样就能吃到了。”
两人嘻嘻哈哈离开。
一道雪白的人影站了半开的小黑屋面前,因半妖法术低微,黑屋有符纸镇压,门外并无人把守。
少女推门而进,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,朦朦胧胧看清地上用朱砂画了个圆形大圈,内置诸多繁复纹印,墙上画了许多古老的字体,也贴上了无数黄底红字的符纸。
少年约莫十一、二岁,发丝如绸缎般拽到地面,头上两个尖尖的狐狸耳朵,毛绒绒的,他皮肤很白,穿了件单薄的衣衫,纵横交错的鞭痕打得皮开肉绽,一双秋水眸美得潋滟,却如死水般沉寂。
黑屋内东倒西歪的瓷碗有的撞到墙上破裂了,有的歪歪斜斜倒在一边,内里盛的嗖饭被冻僵,若非冬季,早就发出古怪难闻的味道。
姬婳步履平稳,站在朱砂红圈外,眸子写满了怜悯。
少年忽然抬起头来,他笑得的时候嘴角旁两个酒窝露了出来,秋水眸散发出勾人的魅惑。
“你过来。”
姬婳没有被他诱惑,却鬼使神差往前走了一步。她一脚踏入朱砂画的圆圈,少年如恶鬼般拽住她的手,拉扯她的发丝,拽她到身前。
狠狠掐她的脖颈。
秋水眸染上一层血红,眼眶出现一层萦绕不去的水雾。
他想掐死她。
身疲力竭的少年浑身鲜血,浓郁的血腥味呼吸在鼻尖,姬婳右手在袖间摸出一张符纸,食指与中指把符纸夹起来,点到少年的额间。
狰狞的表情瞬间定住,眼角的泪噼里啪啦落到地上。
那张符纸贴在他额头,随他的呼吸忽起忽落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,我叫……”
她话还未说完,已撕开少年额头的定身符。
“嘶”她倒抽一口凉气,敛了笑容。
他像一只绝望的小兽,抓起姬婳的手指放进嘴巴,毫不犹豫的咬,狠狠的咬。
似乎这样就能宣泄心中的悲伤与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