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温良眼含笑:“婳婳,下次我带你去长安玩,长安可热闹了,有古朴的宫墙,繁华的街道,琳琅的商铺,好看好吃的小糖人,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首饰。”
纪婳婳本还兴趣缺缺,一听到漂亮的衣服首饰,眸子闪出光亮:“去去去。”
两人相谈甚欢,恨不得?勾肩搭背,立马跑去长安。
君跻盯着他们的背影,恨得?磨牙。
纪婳婳吃了两天苦,寻到舒服的客栈,草草吃了东西?就回房沐浴了。
哪怕出门在外,她也?不愿意委屈自己。
如果委屈了,那就加倍补回来。
诺大的浴桶上袅袅烟雾飘舞,水面漂浮诸多漂亮的鲜花,姹紫嫣红。房间被熏出瑶池仙境的错觉。
她舒服地?叮咛一声,开始想念姬府有父母疼爱,还有樱桃、苹果等丫鬟伺候投喂零食,轮流擦背的幸福时光。
等回到家?里,她一定要舒舒服服的倒头睡个三天三夜。
但?她一想到客栈大厅里,还有个沈温良,脑袋忽然有点大。
倒也?不是讨厌他。只是他奔着成婚的目的而来,要她远嫁去长安。
一想到远嫁,她就把脑袋都埋进水里了。
远离父母,侍奉家?翁,左右逢源,晨昏定省的日子,她不愿意。
客栈大堂上。
君跻冷冷盯着沈温良,指尖轻轻放在桌案上,敲了几下。他恨不得?一手捏碎他的脖颈,敲爆他的天灵盖。
但?脑海中只要一出现?纪婳婳恼怒的脸,他便不想下狠手。
唤店小二上了两壶酒,他拍开壶嘴,仰头就灌。
沈温良极少喝酒,但?他见君跻喝得?起劲,也?不想输给他,让小二上了三壶酒,目光阴沉。
君跻冷笑一声,满脸不屑。
沈温良嘴角一勾,豪爽灌酒。读书?人偶尔小斟小饮,却?极少这般胡喝猛灌,待沈温良灌完一壶,满脸通红,已经分?不清眼前君跻有几个脑袋了。
君跻更加不屑。
臭虫连酒都不会喝,还敢跟他抢女人,不自量力。
他又灌下一壶酒,满意看着沈温良醉倒在桌案上,起身拍了拍胸襟前滴落的酒滴,嘴角勾起一抹无害的笑。
转身上了二楼。
纪婳婳刚穿好衣衫,白色的棉布放在湿发上,轻轻擦拭。她头发又黑又长,还隐隐带了花香,嗅着就心情好。
浓郁的酒味从身后传来,她眉头微蹙,刚要转身,那人按住她的肩膀,抢过她手里的棉布,给她擦拭发丝。
他动作轻柔,仿佛在摩擦一件奇珍异宝。
习惯被人服侍的纪婳婳也?不得?不承认,他态度十分?好。
但?那又如何。
纪婳婳转头,狠狠瞪他一眼:“怎么,又来取笑我蠢笨如狗。”
缩在床榻旁装死的小菊花默默退到角落,听不懂纪婳婳的嘲讽。
狗不是挺好的么。
君跻瞳孔有水雾环绕,他一身酒气,看样子喝了不少,轻轻环抱住纪婳婳,撒娇道:“我错了。”
“老娘捅你一刀再跟你认错行不行。”
纪婳婳没?他个头高,气势却?比他更加足:“君跻,你还要把我当傻子耍到什?么时候,每一次愚弄我的时候,你是不是特别高兴,特别欢喜,特别兴奋,然后在心里嘲讽我,瞧那个傻瓜好蠢。”
她双手使劲把他推倒,举起一个大大的花瓶,美目能喷火:“滚不滚,不滚我就砸死你。”
那双泛着紫意的琉璃瞳孔如霜如雪,举起的手指根根白皙,如陶瓷一般美。
“你滚不滚。”
君跻歪歪扭扭坐好,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砸这里。”
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纪婳婳,她恨得?咬牙:“你以为我不敢砸死你。”她的手隐隐在抖,对准让她生厌的狐狸头,晃了晃。
“我真的砸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
君跻抬头,秋水眸眨了眨:“别弄脏了。”他脱下狐狸头放在床榻上,再蹲到纪婳婳面前,指着脑袋:“砸吧。”
“我去你娘的。”
花瓶发出“哐当”脆响,却?没?有砸到君跻的脑袋上,甚至砸向离他很远的方向。花瓶碎片裂了一地?,屋内发出巨大的动静。
经过房门口的店小二踌躇不安,敲门问?道:“姑娘,可是需要帮忙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纪婳婳怒瞪君跻,气得?胸口起伏。
“你不滚我滚。”
眼看纪婳婳就要离开,君跻抱住她的大腿,抬起脸,眸光萦绕水雾,楚楚可怜。纪婳婳看到他这个表情更加生气了,好像是她欺负了他。
“你讲点道理,你究竟哪里来的脸还要继续纠缠我。”
她把门推开,愣在门外的店小二好奇美丽的姑娘在大腿挂的一个大摆件,眼睛都要直了。
纪婳婳指着大门:“滚出去,我再也?不想看见你了。”
君跻可怜兮兮看她,嗓音可怜又无助:“婳婳,我真的错了,我改还不行么,以后我全听你的。”
店小二顿时醒悟,原来是热恋情侣吵架了。他默默退走?,不在多事,启料纪婳婳把目光挪向他,道:“把他弄开。”
店小二为难看了眼君跻。
皮肤白皙的少年郎刚对着美丽的姑娘泫然欲泣,要多可怜就多可怜,但?目光落在他身上时,那双阴沉的眸子像要在他身上戳几百个洞。
店小二万分?为难:“二位好好聊,不要吵架不要打架,我去拿个簸箕来收拾一下碎片。”
他跑得?很快,拿簸箕是不可能的,等二位吵完打完他再来收拾吧。
君跻一手环住纪婳婳大腿,另一手关紧房门。他慢慢站起,可怜兮兮道:“婳婳,我再也?不敢了。”
纪婳婳快被他气疯了,嗓音尖细:“滚。”
君跻眼睫晕上一片阴影,默默退出几步。他站在墙脚,沉默看着破碎的花瓶,捡起一枚长形碎片,回头微笑。
“婳婳,是不是我捅了自己一刀,你就原谅我了。”
纪婳婳神色越发难看,嘴唇下上一碰,想说他做梦。
却?明白争吵是没?有意义的,她不想理他了。
她别过脑袋,绝情的样子企图让他死心。
“婳婳,这样你就原来我了么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腥甜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蕴开,纪婳婳猛地?看向他。少年手持的白色碎片已经插进胸膛,胸口的泼墨牡丹染了一层血色。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,嘴角勾起,脸颊的两个小酒窝,迷人又可爱。
“婳婳,你别气坏了身体。”
他手又加深了几层力道,把碎片砸进□□。
纪婳婳脸色苍白,她不明白她明明是要惩罚他,可他一番操作,最后担惊受怕的却?成了自己。眼看他又不要命的扎自己胸膛,纪婳婳忍无可忍,呵斥道:“住手,你个疯子。”
她跑过去想打掉碎片,可他的手放开后,碎片是扎进胸口的。
她不敢拔,只能恨恨盯着他的脸。
都这个时候了,他还笑得?出来,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更加无辜。
“混蛋。”
纪婳婳跑出房门,唤店小二去请大夫来。
忙碌了一番,君跻就这么躺在纪婳婳的床榻上。
店小二送走?大夫,同?情的目光落在君跻脸上,他来到纪婳婳身旁,叹息一声:“姑娘,你这是何苦呀,伤了他,最后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。”
柔柔弱弱的少女,看模样连鸡都不敢宰杀,没?想到这么狠。这么长的碎片,竟然往人的身体狠狠地?扎了进去。
他叹息一声,又看了眼君跻。
好一个痴情郎。
纪婳婳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,“不是我扎的。”
“难不成是他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