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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、碎(2 / 2)


“魔石幻化人形,生有七魂六魄,这一魂、一缕,都是六界至宝……”

树叶随着树灵的话缓缓落到地面,魔石在叶上晃了几晃,闪出一道深邃幽黑的光……

触目骇心的一幕发生了!

光尽,石……碎了!

狂风大起,昆仑山发出一声巨响,大有分崩离析之势,更带来比之前更加剧烈的震动。

辰于慌乱中,还不忘担心尘的安危:“尘?”

易阳周身光芒大盛,同身后众师门双手拈诀,只见头顶的天空中一道极强的光直射下来,准确地击中树冠,劈至树根。尘惊叫着抱头逃窜,可皮毛易燃,一不小心就惹了火,烧得她原地打滚喊疼。好在这惨叫声让辰找到了她的所在,辰一口吞下这团火球,升至空中,头也不回地向反方向逃。

三十六计,走为上策!

身后雷鸣轰响,顷刻间大雨瓢泼,辰没飞多远,就被这场雨打落在崖底。没有可以刺穿心肺的雪花,崖底也没有什么卧玉阵,只有无尽的大雨,像是在为魔石哭泣。

辰吐出尘,尘滚了一圈,坐在辰的面前,似乎是吓傻了,愣了好久好久。

辰倒地不起,天雷的怒火不好消化,他有些肚子疼,况且这雨砸在身上,也疼得很。支撑着还能喘气的,就是心口那股被撕裂的疼痛,没有任何伤,却疼得他几乎窒息。

他还有好多的话要问,好多的话要说,原以为她不死不灭,彼此间有说不完的话,可她就这么被打碎了,就这么眼睁睁地碎在了自己眼前。

尘忽然哇哇大哭起来。

大概是那股悲伤通过契约传到了尘的心里,尘由内而外彻彻底底的湿透了,可即便如此,她的皮毛也被烧得秃一块,焦一块……一想到自己变丑的模样,尘哭的更大声。

她也不怕引来那些光,此刻他们忙着抢夺魔石,哪里有功夫管他们的安危,更何况,这雨,真是极好的掩护。

哭着哭着,尘隐隐听到了什么,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,忽然脸色一变,急忙爬到辰身边,拉他起来:“快!快起来!”山下的村庄被雪水淹了,这崖底也不能幸免,族长用高鸣传递消息,尘拉辰的功夫,水位只升不降,已然没过脚面了。

辰勉强爬起来,一兽一人搀扶着彼此,谁知刚走出百米,身后一股滔天巨浪袭来,雨水混着冰雪,直接将两人冲了出去。

老天哭了一天,尘也哭了一天。

百只梦貘,雪狐,雪兔……昆仑山所有的生物,全部挤在一个山头,全部缩成了一团。雨水打湿了他们的皮毛,使得灵力消耗巨大,谁也没有功夫说话,从而达到了高度的和谐。

这还要多亏了尘。

尘吞下了渡尘的结界,造出了自己的结界,救下了所有生灵。

众生灵向尘致以崇高的敬意,可尘此刻却只想哭:不曾想,她有一天被记住,却是貘生中最丑的样子。

真正的雨后天晴,已经是五天后了,光束陆续退去,天空露出了真正的太阳,一条巨大的彩虹悬在崖头,而彩虹的下面,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。

辰留下尘保护众生灵,独身一人回到了崖头。

在冰水中,倒着一棵高大且粗壮的树干,树枝所剩无几,树冠七零八落,而他熟悉的树灵,更是掉光了所有树叶,奄奄一息的泡在水里。

“你还好吗?”辰扶起树灵。

“不太好……怕是活到头了……”

“我在昆仑山这几年,是你渡灵气与我。”辰听见树灵被天雷劈哑的声音,心中原本对他的不满和指责都消失了,离别的痛再次弄哭了他,“你于我有恩,此恩我还未报答。”

树灵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:“滴水之恩……当涌泉相报……”

辰用力点头,哽咽着问他:“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?”

树灵颤颤巍巍地伸过手来,辰一愣,还以为他是要帮自己擦去泪水,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,可最终,他也只是将一片树叶塞到了辰的手里,用着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,轻声道:“你一个……她一个……谁也不许抢谁的……都好好……活着……”话音落去,一阵柔和的风迎面吹拂,树灵化作一朵明亮的白花,随风散去。

辰缓缓张开手,树叶里裹着两粒小石子。

石子发出幽黑的光,像一双深邃而无畏的眼睛,静静地注视着他。

辰不敢与“这双眼睛”对视,紧紧攥在手里,任凭石子扎破手心。魔血从辰的手心流出来,瞬间被小小的魔石碎片吸收干净,然而辰并未在意魔石的强大,此时此刻,心中的痛远比身上的伤更难以愈合,他只恨自己与渡尘此生仅有两面之缘。

尘感到辰的痛苦,在山下高声唤着辰的名字。

刺耳的声音传入大脑,辰想到尘的模样,起身从崖头冲了下去。

远远的一个黑点,眨眨眼便到了眼前,尘被辰飞来的速度吓了一跳,转身要躲,却被他一把抱住,扑进了湖里——山下已然是一片澄蓝湖泊。

梦貘身形不足以睁开辰,尘急忙变出人形,一脚踹开辰,这才从湖中扑腾起来,爬到自己匆忙设下的小结界上,“咳、咳咳……”她倒了几口气,对着湖底骂道:“你这个小魔头!咳咳……”

辰应声而出,自湖底飞出湖面,再次将尘揽入怀中。

尘受不了辰对自己这么热情,无奈在力量上拗不过,只能任他搂着。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,尘逆着光望向瀑布,那是她曾拼死也要爬上的山。在她的世界里,命可以再拼,毛可以再长,可自那开始一切的山崖不复存在了,山崖的树……

“那棵树……”

“树倒了。”

辰握紧手中的石子,对着眼前这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泊发誓:“我发誓,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,我对着魔石发誓,谁也不能伤你。”

“若是有人伤我呢?”

“我必食其肉,啃其骨,喝其血,叫他同你认错。”

“要是真到这个地步,还能认个屁错啊!”尘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:不愧是魔,魔说话一般都不过脑子。

辰终于松开了尘: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
尘瞧见他眼角的泪痕,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:“你刚才差点淹死我!”辰闪过尘的攻击,急忙摊开手里的石子送到她眼前,“别打!别打!你快看,这是什么!”

魔石碎片四散,仙界不知拿走几片,而这小小的两片,带着万年灵芝的心血交到他们手上,冥冥之中,自有天意注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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