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务老师是位青年，留着及臀的长发，其柔顺光亮程度足以拍洗发水广告。
听完一大堆嘱咐，离开后，伏耳感到鞋子进了什么东西，滑滑的。
弯腰一看，顿时一皱眉，拿出口袋的纸巾，从鞋口边缘包裹着扯出一段头发，头发越扯越长，弯弯曲曲。
伏耳立马返回医务室。
医务老师刚摸出了手机，对上他的目光，讪讪一笑：“怎，怎么了？”
伏耳没进去，站在门口，早晨的光线是柔柔的鹅黄色，趴在伏耳的头上耀武扬威。
“老师，你能看出我的伤痕是什么工具造成的吗？”
医务老师打游戏的手蠢蠢欲动，闻言道：“哎呀，这个我不擅长，你要去问警察和法医才是啊！”
窥着伏耳的神色，他试探问：“你没报警？”
“报警大概解决不了，”伏耳严肃着一张小脸，“老师既然留着长发，应该对头发很有见解。一根头发很脆弱，几十根头发便很坚韧……”
医务老师的目光凝结在少年面庞的婴儿肥上。
“我听明白了，你怀疑把你勒出痕迹的是头发。确实，它们的结实度不比麻绳差，吊起一个人绰绰有余。”
中午的午休，全体学生都要回寝室休息，但有例外，比如留在教室的伏耳和卓太，他们正面对空空如也的黑板。
作黑板报的彩色粉笔和大尺子已经被文艺委员拿了过来，就放在一张凳子上。
伏耳抓着一根红色粉笔凝视许久，忽问：“你会画画吗？”
卓太默默摇头。
“那你粉笔字写得漂亮吗？”
“应该行。”卓太写得一手好钢笔字，粉笔字应该不在话下。
首先，得确认下一期的黑板报主题。
“我向别班打听过了，主题是古代传统文学。”卓太皱着眉，他的眉一天要皱七八回，“画画不行，出什么黑板报？周扒皮不想要活动红旗了吗？”
周扒皮是别班给8班的班主任取的外号。
“还缺一人，对方说不定会画画。”
“谁？”
“能有谁，我呀！向婉婉。”声音清脆，声音的主人也长得清秀，校服外套下是一件红色线衣，底下的红皮鞋“啪嗒啪嗒”踩了过来。
女同学皮肤稍暗，嘴唇微凸，有两颗大板牙，像只灰兔子。不难看，反而显出特色。
“原来是你，”卓太惊讶的神色仿佛他才刚刚想起向婉婉的存在，“你旷了半天课呢。”
向婉婉挥手向伏耳打了个招呼，捡起粉笔盒，数了数里面几个颜色，一边说：“我发烧了，居然都没人管我，还好生活老师检查寝室卫生发现了我。吃了药睡一觉，好很多了，就去给老班请假，他说起黑板报的事。”
“怎么样，画什么？”她干劲满满，两人才看到她脑后还别着一个红色蝴蝶结。
卓太把收集的情报一一说了：“文科1班要画红楼梦，2班是西游记……反正四大名著都被占了。”
向婉婉恍然一会儿：“不然我们画聊斋吧？一觉起来感觉发生了好多变化。”
由此想到了神神鬼鬼。
卓太顿感亲切，与向婉婉感同身受：“画个钟馗吧！”
伏耳没有参与话题，画什么他都不在意。
向婉婉利用课余时间画了一个怒瞪眼睛的钟馗，只完成一个头。
然而第二天，黑板上是一副完整的画。
画的不是别的，正是全部同学坐着听课的背影，正中间的讲台上，一位身量硕长的西装男人正在讲课，他的面容模糊不清，好像戴着眼镜。
陌生的身段，不是任何一位任课老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