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鸿瓒负手在屋里踱了两圈，最后做出决定，道：“先让杂造局做出几个试试效果，如果真如你所说，铁的问题我来解决。”
唐锦欣然应下，嘴角含笑看着他。
江鸿瓒心领神会，起飞到一半的好心情顿时重新着陆，认命地问道：“开条件吧。”
单单冲着讲武德这一点，唐锦就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。
“我想在城里开间商行，除了日常用品，还会买一些农具，希望王爷能给开个凭证。”
江鸿瓒眼神一亮，“还有别的农具？什么样的，给我看看。”
唐锦爽快地应下，“再给我两天时间，等我画完了跟杂造局的师傅们商议一下，最后定稿了就给您过目。”
江鸿瓒见她眼角眉梢都沁着喜色，下意识攥紧了手指，后悔没随身带着核桃。转念想到什么，底气十足道：“既然杂造局的人也参与了，你是不是也该给点报酬？”
刚夸他讲武德，这就要打脸了？
“当然，我会按商行的收益给师傅们发红利。”唐锦道。
江鸿瓒微微摇头，道：“杂造局直属王府府卫，分出人力物力做农具，势必影响正常事务，只给几个师傅报酬，恐怕不行。”
这是要狮子大开口？
唐锦磨牙，但也没办法，谁让自己在奉阳根基浅，只有一个庄子，实在是没能力在短期内攒够人手和材料自销自产。
“那，依王爷的意思，该怎么办？”唐锦问道。
江鸿瓒一撩袍裾在她对面坐下，光明正大开条件：“第一，杂造局单独辟出一个部门，专做农具，你提供样稿，杂造局出人出材料，做出来的农具三七分，你三，另外，样稿属于杂造局。第二，你商行里出售的农具，定价不能高于杂造局定价太多，嗯......两成以内吧，作为鼓励，商税可以免征五年......”
唐锦听着他滔滔不绝，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拧了把大腿。天家贵胄，这么接地气的吗？
“还有条件吗？”见江鸿瓒住嘴，唐锦使劲儿抬了抬嘴角，虚心问道。
江鸿瓒猛灌了口茶，“暂时就这些吧。”
暂时你个大头鬼！
自认轻敌了，唐锦飞速自我反省后，点头道：“那便按王爷的意思办吧，只是，有一点，我想提一提。样稿可以归杂造局，但是不是也该给我点儿报酬？不多，杂造局卖农具赚的钱，给我提一成就行。”
江鸿瓒眸光一沉，暗道：好大的胃口！
农具，尤其是这种改良后实用性大增的新农具，不止奉阳，放眼阙安，乃至全国，都是稀罕货，江鸿瓒决定让杂造局单独辟出一个部门来，着眼的就是全国。可以预见，将来单单这一项，就能给王府带来多大的收益。别说一成，就算是半成，恐怕也能让唐锦跻身全国豪富行列。届时有钱有势又有门路，她想脱离定北王府或也不是难事。
唐锦看他垂眸一脸严肃的模样，悄悄撇了撇嘴：真小气！
“王爷觉得不妥？”等了好一会儿，唐锦见时候有点晚了，率先开口问道。
江鸿瓒缓缓撩起眼皮看向她，须臾，点点头，道：“可以。”
本就是合作关系，到时候她要是想走，成全她便是。
唐锦心中大喜，“那就多谢王爷了，明儿我就拟了契书请您过目。”
态度这么积极，笑得这么灿烂，江鸿瓒莫名觉得刺眼，草草嗯了一声就抬腿往外走，唐锦乐呵呵跟在身后一直将人送出大门口。
唐锦命工房在府内主要通道上增加了一倍的灯幢，替代原本悬挂着的灯笼，这样一来，避免了灯笼被大风吹落后发生火灾的风险，同时也增加了亮度，更方便护卫们夜里巡逻。用她的话说，有些钱能省，有些钱是不能省的。
常走的路变亮了，羿安再高兴不过，像现在，回浩穹院都不用他额外提灯笼了。
“王妃看起来好像很高兴。”羿安跟在主子身后，小声感慨道。
江鸿瓒哼了一声，心想她当然高兴了，马上就有钱了。不对，有郑老太太给的那些嫁妆，她本来就不缺钱。
羿安听这声哼哼好像不太对味儿，赶忙闭嘴。
主子以前的脾气没这么难伺候来着......
夜色越来越深，唐锦喝的参汤里加了助眠的功效，送走江鸿瓒后没多久就睡下了，浩穹院寝房的灯光也暗了下来，抱厦里，值夜的薛公公听到门帘被挑开的细微响动，循声望去，就见秦嬷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，托盘上放着碗他最喜欢的酒酿丸子。
时进九月，放在京城还是晚秋，奉阳却已是入冬，对凌晨就得起床的人来说格外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