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窗外,那个从劳斯莱斯婚车上走出来已进院中的黑色婚服的男子停了下来,引来了陪同其中一位好友的侧目,“怎么了,弦一郎?”
“是琴声?”另一位栗色发丝的男子顿了顿,“…古筝?”从那边传来,莫非是?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其他人听不出来,真田弦一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。
当?初还是两个人交往的时候,因着箱根听到她弹的一手好筝的原因未免爱屋及乌,回到家便将祖父书房里介绍古筝的书籍统统翻了出来,白天因着学生会的事情社团的事情忙乱,却在夜晚临睡前总会看上一两张书页,美其名为“恶补”。甚至跑遍了东京的CD店去找寻古曲的CD回来细细地听,怕着下一次她在他面前重?新素手弹琴的时候他没有那次那么好运不知所云,失却了她似乎是随口表示的《高山流水》的惊喜。
今日所奏便是《杏花天影》。《杏花天影》誉为其中名曲之一,流畅活泼却不失空灵幽静,表达的心情却是留恋和洒脱的双重?矛盾心情——比之于即将嫁人的少女之心似乎在恰当不过?了。
可是…真田弦一郎的脸色一黯:自己虽然不精于音律,却听出了这《杏花天影》的曲调里没有洒脱,却是留恋更甚一分,百转千回,本来跳跃可爱空灵的曲调节奏居然越来越快越来越快…
“啪!”的一声响,流畅紧促的音乐突然间断了,真田弦一郎猛地惊醒,看着好友们不知所措,用征询的眼光看着他,他点点头,“我们进去吧。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“啪!”的一声,凤莲漪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,看着眼前断了的琴弦。
断了!琴弦断了!
自己居然…
祖母,莲儿不能做到您的期望,辜负了您的教导…
“姐姐!你?的手!”猛然间,自己的左手被凤长太郎抓住,凤莲漪便看见自己左手中指尖居然破开了一个口子,自此正有血滴渗了出来。
“发什么?愣啊!长太郎!”静川清雪走过?来先用自己的手帕裹住凤莲漪的手指,镇定自若的指挥,“去找管家找创口贴,慌慌张张的像什么?话!”说着看着自己的好友,本来清冷的眼里却带着怜惜和难过,“莲,你?真要…”
“不用了,只是小伤而已。”说话间门再一次被拉开,管家再次欠身,“小姐,各位少爷,各位夫人,真田少爷到了。”说着闪了闪身,一身墨色和服的真田弦一郎出现在门口,英俊的面容在看到一身白无垢的凤莲漪时顿了顿,有点狼狈的掩饰自己的惊艳甚至是着迷,却在看到她垂在袖口的左手上顿了顿,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古筝,那上面,断了的琴弦如同不和谐的缺口一样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“弦一郎…”幸村精市小声的提醒他——弦一郎怎么了?进门之前还是感觉到他很开心很愉悦,在听到那首曲子便…视线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周围,定格在古筝上——弦断了?刚刚那个“啪”的一声…
“莲…凤小姐,我们走吧。”按照礼仪,真田弦一郎站在门口,朝凤莲漪的方向伸出了右手,本来沮丧的目光却重新振作起来,严肃的表情却还是带着期待。
“莲!”低低的叹了一口气,静川清雪悄悄地帮好友手里还攥着的帕子拿开,看着她慢慢的把手搭在了他的手心,下一秒人就在自己面前飞了出去——真田弦一郎一握一拽将自己的新娘拉进自己的怀里,微微弯下腰,一只手移到了她的肩膀,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腿弯,一个用力——白色的衣襟划出了美丽的弧线,因着错愕本来低敛着的眼帘抬起来。
很少有人清楚古老的日式婚礼接新娘的风俗:一般而言,女子出嫁从夫以夫为天,因而一般的新郎来接新娘时只是礼节性的开口伸手,然后自己在前走,新娘则低头跟在后面,这样体现了婚后男子在家里为一家之主的地位,也表现为女子对未来丈夫的尊重?;若是新郎对新娘足够的尊重?亦或是对她背后的家族尊敬,则是在开口伸手后让她和自己并肩而行?,这已经是相当的给面子了;若是相携并肩而行?的话,则是新郎对新娘的爱慕更深一层,到了夫家,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见证,更是会提高新娘的地位…
而现在…
凤莲漪稳稳地被真田弦一郎抱在怀里,结实的手臂环着自己的肩膀,她若是一抬眼便就可以看见他坚毅的下颚和抿紧的嘴唇,她低下头,却可以听到他胸口中传出的平稳的心跳。
若是新郎亲自将新娘抱回来,就是意味着…
新郎将新娘放在比自己生命更加重?要的位子,一切以她为重。说得简单点,就是这个男人注定要被一个女人压一辈子。
所以,婚前关系在过于亲密的男女,如果婚礼是传统的和式婚礼的话,新郎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新娘搂抱着出去的。
“莲漪,我们回家。”真田弦一郎低下头靠着她的耳畔,新娘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一下子让他差点把持不住腿脚发软,视线滑过?她垂在袖口的手指。
凤莲漪只是低垂着眼睛,可是却抬起了手臂环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这在周围人看来,算是一种服从,一种羞赧的默认。
他既然给她面子,给她的家族面子,她怎么不愿意配合?
真田弦一郎却不知她心里的复杂情绪,只是本来的沮丧和怯意一瞬间消散了不少,箍紧了一点怀里即将是自己的妻子的新娘,转身就要出门。
面面相觑,本来在房间的众人便要跟着出去,宅院外那里,早就停好了一排排的车子,等着接人回神奈川。在那里的真田家古老的宅院里,一场婚礼严阵以待。
“姐!你?的筝,祖母…”凤长太郎落后众人几步,本来不大的声音因为所有人都静默不语显得格外清晰。
明显感觉到怀里人身体?一瞬间的僵硬,真田弦一郎停住了脚步低下头,却没有看到怀里的人抬头,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强行的冷漠和决绝,喃喃的吐了几个字。
“我不配…留这儿罢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其实,婚礼是新生活的开始,又是虐的开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