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珂本就在暗暗忧心王怜花日后会变成无崖子,爱上那座玉像,却不爱他了,听到此话,心下又惊又喜,不由得脱口而出:“变成蝴蝶飞走了?”话一出口,便反应过来,但是想把说出去的话吞回去,却也是万万不能了,只得讪讪地笑了起来。
他刚笑了一声,眼前陡然明亮,耳朵却一阵疼痛。王怜花双手扭住他的耳朵,忿忿地道:“你把它搬去哪里了?”
贾珂笑道?:“怎么是我把它搬走的?真是天大冤枉!”
王怜花冷哼一声,满脸鄙夷地道:“倘若不是你把它搬走的,那你发现有人摸到咱们家来,把它偷走以后,为什么不怒反喜,笑得嘴都合不拢了?”
贾珂笑道?:“有吗?我?这是脸上肌肉抽筋了,可不是在笑啊!”说着双手按在脸颊上,用力下拉,然后看向王怜花,说道:“怎么样,我?现在没在笑了吧?”
王怜花白了他一眼,说道:“你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笑呢!”说着又去扭贾珂的耳朵,喝道?:“你这小贼,还不老实交代,究竟把它搬去哪了?”
贾珂笑道?:“我?跟你说的都是实话,你怎么不信呢?我?昨天回来以后,以为你还在卧室里陪那座玉像,因此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去换,径自去了书房生闷气,不然也不会见你始终不来找我,就以为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我?了。之后你来找我,咱俩有一刻分开过吗?再?说了,你摸着良心想一想,我?什么时候骗过你了?”
王怜花哼了一声,说道:“你刚刚不就在骗我?吗?还脸上肌肉抽筋,哼,小心我?真让你肌肉抽筋啊!”虽这样说,但他还是放开了贾珂的耳朵。
贾珂笑道?:“可不是肌肉抽筋吗?你看我?脸上的肌肉根本不听我使唤了。我?是不想笑的,它偏不断上提,倒显得我?很高兴似的。”
王怜花哼了一声,问道:“怎么,你发现玉像被人偷走以后,心里不高兴吗?”
贾珂嘿嘿一笑,神色腼腆地道:“可高兴了!”
王怜花看见他这副模样,心里就很生?气,抬腿踹了他一脚,然后坐在地上,忿忿地道:“我?若是你,我?绝不会高兴!”
贾珂嘿嘿一笑,说道:“是吗?”
王怜花哼了一声,问道:“你知道偷走玉像的人是谁吗?”
贾珂坐到他对面,笑道?:“当然不知道。”
王怜花看见贾珂的笑容就来气,没好气地问道:“那你知道他偷走玉像,是为了什么吗?”
贾珂笑道?:“这个当然也不知道。”
王怜花又踹了贾珂一脚,贾珂眼疾手快,将他的脚抱在怀里。
王怜花冷笑一声,问道:“你就不怕偷走玉像的人,把玉像拿出去拍卖,说咱们贾珂贾侯爷,看上去一本正经,背地里却喜欢假扮女人?”
贾珂吃吃一笑,说道:“这你可错了,从我当着众人的面,宣称贾珂爱王怜花,海枯石烂,至死不渝的那一天起,还有谁不知道贾珂是天下间最叛经离道,最最不正经的人?”
王怜花听到这句“贾珂爱王怜花,海枯石烂,至死不渝”以后,心下登时软了,也不再?撑下去,收回了脚,向前一倾,趴在贾珂的腿上。
贾珂伸手轻抚他的后背,微笑道?:“何况还有小鱼儿呢。倘若有人说这座玉像是照着我?的模样雕刻而成的,那我就把这玉像栽赃到小鱼儿头上。这就叫好兄弟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了!”
王怜花扑哧一笑,说道:“你说是小鱼儿,别人就信那是小鱼儿啦?何况他脸上那么多道?疤,和我?的贾姑娘哪里像了?”
贾珂伸手捏他脸颊,笑道?:“我?堂堂八尺男儿,和你那娇娇滴滴的贾姑娘,又有哪里像了?”
王怜花哼了一声,忿忿地道:“你和她哪里都像,简直一模一样!”然后将脸埋在贾珂的腿上。
王怜花也知道这座玉像不比其他的东西。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见光的,被人偷走以后,他们可以动用黑白两道?的势力去找这些东西。但是这座玉像却是见不得光的,偷了就是偷了,没法告诉别人,昨晚有人潜入他们家里,偷走了贾姑娘的玉像。不然贾珂假扮过姑娘的事,岂不就要宣扬出去了?
但是王怜花自小到大,哪吃过这样一个哑巴亏?当下心里又气恼,又愤恨,还很难过,在心里暗暗发誓,倘若这小贼哪天落到他的手上,那他一定要将这小贼抽筋扒皮,用这世上最残忍的手法将这小贼杀死。
王怜花在脑海中想了七八十种折磨人的手段,心里轻快不少,又想起他起床以后,除了玉像以外,再?没听说什么东西不见了,不禁暗暗奇怪,问道:“贾珂,依你看来,这小贼潜入咱们家来,为的是什么?
要说他是来偷东西的吧,咱们家里值钱的东西,除了玉像以外,一样都没少。要说他是来刺杀你的吧,昨晚咱们玩到这么晚,也没发现什么异常,何况他既要刺杀你,干吗要偷走玉像,不怕打草惊蛇吗?要说他是专门过来偷玉像的,但是这座玉像雕成以后,除了你以外,我?再?没让别人看过,昨天也是我自己将玉像搬去的卧室,又从卧室搬回了这里,他是怎么想到偷玉像的?”
贾珂也正在想这事。说把玉像栽赃给小鱼儿,当然只是一句戏言。贾珂本也是狡狯灵活的性子,但是正所谓:“居养人,食养气。”他身居高位久了,人愈发的雍容威严,神色间满是富贵尊荣,和小鱼儿也愈发像原著里的花无缺和小鱼儿一样,明明是同一张脸,但因为周身气质不同,谁也没想过他们其实是孪生?兄弟。
其实单论容貌,那贾姑娘只和贾珂有七八分像,但是她那种周身的雍容华贵的气派,和满脸的睥睨天下的豪态,却与贾珂如出一辙,这七八分像立时变成了九分像,和小鱼儿却只有四五分像。何况贾珂这几年整日介地将王怜花雕刻的玉像挂在腰间,谁不知道王怜花极善雕刻?这座玉像一旦面世,关于贾珂喜欢假扮女人的流言蜚语,便再也不会停止。
贾珂思及此处,也是觉得压力?极大。但是昨天他盛怒之下,仍将贾姑娘的玉像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。当年他看见李秋水的玉像,可没觉得那座将无崖子和段誉都迷倒的玉像有多么像活人。贾姑娘这座玉像,却当真活色生香,仪态万千,和活人无异,只怕比李秋水那座玉像的魔性更重。如今玉像已经被人偷走,纵使有人被玉像迷住,那人也不可能是王怜花,和王怜花移情?别恋爱上玉像相比,其他的事情?,又有什么重要的?
所以他高兴之余,便在琢磨昨晚的经历。这时听到王怜花的话,他微微一笑,说道:“谁知道呢?怜花,昨天晚上,守在卧室外面的人是谁?”
王怜花知道贾珂这是想着昨天那么晚了,流光跑到他们卧室之前玩耍,还有人过来将流光抱走,可见昨天守夜的两个丫鬟,起码有一个人没有睡着。
先前贾珂给王怜花讲鬼故事,等故事讲完,两人熄灯睡觉,王怜花口渴了,又不敢自己下床,就叫贾珂陪他去桌前喝水。当时两人刚离开床,就听到“哒哒”之声,听上去格外像伽椰子在外面敲门,不由得吓一大跳。这声音便是流光用脑袋去撞卧室门时发出的声音。
这小家伙常常半夜不睡,出来玩闹,贾珂和王怜花都习惯了,自然没想到昨晚过来抱猫的人,不是家中的丫鬟,而是别人。
因此王怜花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:“好像是蕊初和惊蕾。”然后抓来贾珂的手,递到自己的嘴边,咬了一口,忿忿地道:“这小贼无声无息地潜入家里,昨晚偷走了我?的玉像,今晚偷走的,可能是金银珠宝,古董玉器,明晚偷走的,可能就是你贾珂的项上人头了!你每次喝酒,素来只喝几杯酒——”
贾珂打断他的话,改正道?:“明明是几十杯酒。”
王怜花却不理睬他,自顾自地继续道:“从不敢喝醉,便是因为你担心有人趁你喝醉之时,过来偷袭你。现在有人摸到你家里,你反倒不怕了?”
贾珂笑道?:“别说我?这小小的节度使府了,便是皇宫,每年都会迎来不少武功高强的梁上君子。我?若是连这种事都害怕,那还有什么活头?干脆解下王公子的汗巾子,悬在梁上自尽算了。”一面说着,一面去解王怜花的汗巾。
王怜花伸手压住贾珂的手,格格笑道?:“你要说就说,解我的汗巾干吗?”
贾珂理直气壮地道:“因为我想看你裤子掉下来!”
王怜花嗤的一声笑,解下来贾珂的汗巾,系在自己腰上,笑道?:“好啊,你解吧!”
贾珂轻轻一笑,解下王怜花的汗巾,递到王怜花手上,笑道?:“王公子,嘿嘿。”
王怜花横了他一眼,换了个姿势,帮贾珂系上汗巾。
贾珂得意一笑,继续道?:“再?说了,偷东西是偷东西,刺杀我?是刺杀我?,这是两回事啊!倘若这偷玉像的小贼真要来偷我的项上人头,便是他趁着王公子在床上嗯嗯啊啊地乱叫一通——”
王怜花脸上一热,一口咬住他的手。
贾珂倒吸一口冷气,笑道?:“亦或是王公子在我身上乱咬乱抓之时,过来杀我?,我?也有信心能抱着王公子离开床,以便给王公子争取时间,将其一招毙命。我?从小到大,遇见过多少想杀我?的人啊,干吗要怕他?”
王怜花自诩武功天下第一,当然也不会害怕有刺客摸到卧室,但他满心都是玉像被人偷走的愤怒和伤心,一时之间,只觉贾珂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刺眼,才想要危言耸听,吓唬贾珂一番,使得贾珂笑不出来。
这时听了贾珂的话,他也不好在说什么,不然倒显得自己害怕那小贼似的,当下哼了一声,说道:“这不用你说,我?也看得出来!你何止是不怕那小贼来偷你的项上人头,你简直是巴不得人家赶快过来偷你的项上人头,不然你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?哼,你不稀罕你这颗头颅了,我?还稀罕呢!”说着抱住贾珂的头颈,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。
贾珂笑道?:“我?哪笑了?我?这是——”
王怜花没好气地接道?:“脸上肌肉抽筋!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