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瞧见远处走过来的男孩子一手一个领着两个小女孩,身后懒洋洋地跟着一黑一白两只猫,行至湖边,拿出一根细长的杆子,再把杆子上的线甩进湖里,一会儿之后就有鱼被那细线钓出水面。
个把时辰之后,三人两猫背着一背篓鱼又高高兴兴地走了。
祈安眯了眯眼睛,抬起爪子挠了挠受伤的地方。如果他是那个男孩和小女孩们养出来的猫的话,或许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。
包扎好的伤口很快被他抓挠的又渗出了血迹,祈安疼地抖了抖胡子,呼吸重了起来。
如果不是魏巡,胖子就不会有肠胃病,更不会吃不下药物,这个人和魏巡是一个部落长大的伙伴,能信么?
再也躺不下去了,祈安从猫窝里站了出来。这么些年,他一直有在努力克制,脾气依旧时好时坏,广仁寺的心经在关键时刻总是记不起来。
他大概是不适合和人类有交流的,以后还是离这些人都远一点,各走各的路。
在又一次想要伸爪子去挠头的时候,祈安扫了窗户一眼。天冷,墨瑾泽早早就封住了窗户,回来时候更是将门也锁死了。要不干脆他去地上打地铺吧。
祈安刚起了这样的心思,一直睡得稳当的墨瑾泽突然翻了个身,不一会儿又翻了回来,手脚并用踢被子,把卷成一团的被子踢平整,一手四处摸索在摸到暖呼呼的猫的时候,伸手揽了揽,另一只抓着被子的手终于压了下来,把被子盖在猫身上,两臂弯之间夹着一只秃了头包扎着纱布的猫。
祈安颇为古怪地怪叫了一声“喵嗷~”这人居然真的不记仇的吗?猫还需要盖被子?
墨瑾泽对这声怪异的猫叫没有任何反应,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他无意识为之,人并没有醒过来。
上下是胳膊,右边是人肉墙,左边是猫窝,祈安被护在正中间,哪也去不了,干脆也就哪儿都不想去了。
胡子竖着,腿僵直,眼睛瞪得老大,黄色只勉勉强强占了边缘位置,眼瞳都被黑色填满。良久,大眼睛眨了眨,又眨了眨,绷着的腿放松下来,秃脑袋往下一搭,闭上了眼睛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才慢慢睡着,安眠一整夜,直到天亮也依旧睡得憨乎乎的。
墨瑾泽今天还有一天的假期,醒后发现祈安没醒,四腿微弯,小脑袋枕着他的胳膊,猫嘴巴微微张开,有口水从嘴里流出,睡得真熟。他没敢动,今年来难得赖床一次,缩在初冬的被窝里守着他的小师父。
也不顾祈安的口水弄脏了他的衣服,反而悄悄将猫搂得更紧。
他想起晚上做的梦,梦里的生活实在太过美好了,没有失踪,没有别离,没有战争,养一屋子的猫,还有一个骄纵的少年,真好啊。
墨瑾泽不自觉地弯了嘴角,叹息一声,心道:若是你幼时没有失踪,我必定将你带回族里,众星捧月般宠着长大,你一定就不会是现在这副猜忌多疑的性子了吧……
日上三竿,屋里的猫还在熟睡,人也在睡回笼觉。
屋外,发现祈安不在寺里,悄悄跟着猫群溜下山的祈胖,翻进院墙,在墨瑾泽院子里的梅花桩上玩了一会儿,没等到那个人给他喂好吃的,于是就紧紧地守在屋门前,贴着门板撒着娇“喵呜~喵喵~”地叫了起来。
很快,祈安就从熟睡中惊醒,滑不溜秋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,未惊扰还在睡梦中的人。
门被锁死了,祈安左右打量了一番,化了人形去开门。门一开,祈胖就腻乎乎地贴了上来,祈安将他抱起,祈胖继续“喵呜~喵呜~”的撒娇。
没了门板地阻隔,猫的叫声就大了起来,墨瑾泽也被叫醒。
睁开眼睛就看见,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,头发凌乱地披散,面无表情地抿着唇,怀里还抱着一只嗷嗷叫的饿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