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逸轩初次见?到苏念卿是在某年的春三月。
她的父亲是当朝仅有的几位异姓王之一,母亲是今上的嫡亲妹妹,两位哥哥皆在军中任以?重?职。镇北王年近而立才得了这么一个小郡主,这样的出身和家世,想?也知该是何等的娇宠。
楚逸轩原以?为这是个被娇养在闺阁软弱含羞的小姑娘,岂料初次相见?便让自己大吃一惊。
她红衣策马而来,瞧着左不过十来岁的样子,却丝毫不见?胆怯,将手中的细鞭挥斥的飒挞作响,禁军开道,万人回避,简直好不威武。
等她行?的近了,楚逸轩方才看清楚她的模样,入眼皆是夺目的红,红衣红鞋,就连那坐骑都是红棕烈马,乌发?不似北境男儿?般皆束成小狼辫,却也编成了诸多细股,拿一根赤红的发?带系了束于脑后,尾部两颗圆润的珊瑚珠点?缀的恰到好处,简单却又不失雅致。
她肤色极白,这样艳丽的颜色穿在身上不仅未曾掩去她的半分风华,反而更能映衬出人的冰肌雪容来;她生?的极美,所到之处皆黯然?失色,楚逸轩不知什么词可以?囊括这种惊艳,不似深闺中的女儿?般含蓄内敛,反而带着一种与生?俱来的英姿与野气,简直夺目的紧。
她颈间手臂则带着银制的项圈和手钏,走?起路来叮当作响,灵动极了。她在府前刹住了马,镇北王和她的两个哥哥几乎是同时迈下台阶,朝她伸出了手。
“在师父那玩的开心吗?”
“哥哥抱你下马。”
“我自己能下来,”苏念卿说罢,调皮的拍了拍苏引烈的肩膀:“哥,嫂嫂看你呢。”
“你这丫头,你嫂嫂还能吃你这口醋?”苏引烈说着就要来刮她的鼻梁,被她灵巧的躲过还不忘向镇北王告状:“爹,大哥欺负我。”
苏引烈捏紧了拳头,作势要揍她,她则神气的往镇北王背后一躲,永卿长公主笑着出来劝和:“好了好了,别?闹了。”
众人遂止住了动作,镇北王把人抱起来颠了颠:“又重?了,看来你师父把你照顾的不错。”
“师父才没工夫照顾我呢,忙着应付我师娘呐。”
永卿长公主道:“你这孩子又胡说,你哪来的师娘?”
“我那俩师父一看就是一对,一个赛一个的胡闹,当着我的面没完没了一点?都不知道避讳,”苏念卿委屈巴巴:“都没人教?我,我受不了了才提前回来的。”
镇北王夫妇对视一眼,这他们俩还真没看出来,又许是自己家这小丫头在那玩腻了胡说八道来着。这两人还没得出个结论来,便听苏念卿继续道:“两位师父的好本领我已然?学的差不多了,爹爹,我要换个师父。”
镇北王娇惯她,自是不无不可的:“你想?要谁来做你师父?”
“陈伯父。”
“好,”镇北王抬手将人给抱了起来:“改日爹爹去跟你陈伯父说。”
“好什么好,陈将军那么忙哪有时间教?她,”永卿长公主抱怨道:“瞧你把她给惯的,对着她永远说不出半个不字。”
“本王的女儿?,娇惯一些又有何妨,”镇北王抱着人进门?去了:“爹爹在战场上刚缴获了一批新奇的物件,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院里的梨花开的正好,微风一动,便纷纷扬扬的散落一地,比拟雪色更胜一筹。苏念卿闲暇时便在那满院的梨花下练剑,楚逸轩常借着打扫院落的工夫偷偷去瞧她,梨花皎白,少女身姿似火,而那躲在暗处的少年,不知不觉,已然?被那入目的翩跹红裙迷了眼。
她是真的喜欢红色,楚逸轩从?未见?过她穿其它颜色的衣裳,不过这般夺目的颜色,也只有她能镇得住而不被夺取光彩;她爱笑,暖人的小太阳一般,比之手钏上的银铃脆响更为悦耳动听;她出身高贵,带着几分矜傲,却从?不仗势欺人,府中上下皆对她喜欢的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