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抬头一看,方才出手的人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子,头顶一个斜髻,肤白胜雪,整个人精神抖擞,目光如鹰如蛇,若不是五官轮廓变化不大,我险些认不出这就是当年太平寨遇到的“囡囡”。
在我惊讶之际,沈知善喜道:“师叔!”
另一边,靳羽一袭麦色宽袍,比三年前看起来更成熟稳重,走过来的姿势恨不得步步生莲,手上随意握着一光球,光芒好似传说中的夜明珠,映得他整个人分外出尘,如果不是年纪太大了,实在是个美男子。
“知善?”靳羽上前两步,不确定地发问。
沈知善看见靳羽,就像归巢的小鸟一样扑过去,可到了人跟前,又堪堪停下,就那么怯生生望着靳羽,一副想依靠又不敢的样子,我见犹怜。
憋了半天,沈知善也只是嗫嗫道:“这些日子,你又去哪儿了……你不肯带我们去夏日宴,出了好多事……”
靳羽闻言叹气,摸了摸沈知善的头,像一个真正慈爱的长者那样,嘴上念着“好了好了”。
“你怎么会来到这里,明明只是一座荒山……”沈知善面色犹疑。
“知善,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此处的妖气?”靳羽面对沈知善的时候,一种最温柔最温柔的语气,明明三年前两人见面时并不十分熟稔,“我们一路降妖捉鬼,对落水村有妖的事略有耳闻,所以来查探一番,途经此地时正见到一袭黑影往这洞中飞来,没想到却是鬼怪作祟。”
“感觉到妖气了,但是没见到有妖怪……”沈知善低头,像一个学艺不精,聆听先生教诲的乖学童,“我们到这里来,主要是阿饼想救人。”
靳羽听了沈知善的话,看看我,又看看王天行,渐渐张大了嘴,“阿……阿饼阿饼是女孩子”
“靳大叔,你和这位姐姐……离开太平寨后一直在一起吗?”我很惊讶,也很八卦,记忆中这姐姐并非道士,如今三年不见,竟然已经能使出金丝缚,但避开靳羽的疑问,主要还是不想任何人的注意力继续在我穿裙子这件事上停留。
“这位是?”靳羽的眼神在沈知善和我之间流转,询问意味明显。
“阿饼。”沈知善的答案很简约。
靳羽听了沈知善的回话,脸色变幻无穷,十分精彩,“咳咳,悦儿她父母双亡,无处可去,母亲又成了鬼王,总跟着她,阴气太盛,于她寿命有损,我只好教她些道法,帮上一帮。”
说话间,靳羽走过来,看了眼地上这个诡异的朱砂阵法。
“靳大哥,此鬼颇不老实……”那囡囡姐姐听着靳羽随意得介绍,眸光暗了暗,又飞了几张符去贴住被捆成蝉蛹的云霄道人。
“当然不老实了,这鬼这就是传闻中的云霄道人,也是当年太平寨上的杨管事,匪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,都是他惹出来的,我们在地道里,你爹娘出不来的那个聚鬼障,就是他设的,只是后来觉得自己对付不了蚯蚓精,就兀自跑了。”我突然想起,这里五个人,两个都与这云霄道人有血仇。
“云霄道人?”靳羽捻了捻从地上捡起来的朱砂,又闻了闻,“传闻云霄道人,一代鬼道宗师,擅炼鬼,精于阵,好夺舍,世人多有效仿,却不得其道,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人……”
“这么说,当年他就是为了炼制鬼王,才……才叫那些土匪抓了我们去百般折磨,催生厉鬼?”囡囡这三年跟着靳羽,看来没少学东西,很快就想通了云霄道人的意图,简直恨得牙痒,眼眶通红,似乎提剑便于将云霄道人捅个对穿。
“师叔,这阵法能破吗?”沈知善看了眼坐在阵中的我和王天行,脸色很不好,黑云密布,似乎很为我担心,“我总觉得这洞穴有什么地方不对,咱们赶紧破阵离开,有什么新仇旧恨,再与这害人鬼一起算。”
“悦儿,让这魂魄说话。”靳羽绕着困住我和王天行的阵法转了一圈,看起来也没找到破解之法。
我见那囡囡姐姐应声捻了捻指尖,想必“悦儿”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吧。
云霄道人的嘴被松了绑,却仍旧透过金丝缚的透明金光,满脸怨恨地看着我们,仿佛地狱恶鬼,“你们别想了,夺舍天阵,一旦成形,只有阵外的人与阵中人换了魂魄,才能消失,不然他也只能永远被困在阵中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听了妖道的话,所有人都陷入沉默,王天行更是像霜打的茄子,平日里就呆头呆脑,如今更是看起来蔫儿了似的。
靳羽显然比我们这一群二十不到的人都要有经验、有学识,如果他都破不了的阵,就我学的那二两货,也完全没辙。
就在此时,一阵妖风刮过,众人都感到一股浓浓的不对劲,一时也顾不上研究破阵之法。
阵外的人皆严阵以待,我从王天行身上吸来的灵力聊胜于无,根本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举个光剑晃悠,现下两个废人做了一堆,便压着他的手,示意他先按兵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