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楚星澜那有如春韭一般富有旺盛的生命力,一茬接一茬,割都割不完的花招,段沿选择一个都不接。
当然还有一半的原因是,他听不懂。
什么play?
他听都没听说过。
段沿琢磨那多半得是异邦言语了。
楚星澜坐在树下,段沿则站在另一棵树旁和她隔开了一段距离。
他双手抱剑环在胸前,低着头,宁可看自己那毫无特色的鞋尖也不肯去多看楚星澜一眼。
见他实在是不肯搭理自己了,楚星澜才问道:“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?”
段沿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,道:“什么时候那群人被处理掉了,我们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楚星澜怔了怔:“处理掉么?”
段沿回头看了她一眼,道:“我身边还是有些人的。怕他们误伤、追击你,才带着你逃了出来。离开之前我留下了些人。他们会处理剩下的事情的。”
他眼睛一闭,靠在树上休息了起来。
春虫躲在草丛里吱吱地叫,楚星澜咳嗽了一声,难耐地顺了下喉咙。
段沿瞥了她一眼:“怎么了?”
楚星澜低头收了收披风,两只小手缩在膝盖上,活像一只委屈屈的狐狸:“一晚上没喝水了。喉咙里有点渴。”
段沿心底一软,抬头往四处看了看。
须臾,段沿说道:“我记得树林不远处有一条清溪,你等我一盏茶功夫,我去给你打点水喝。”
楚星澜不安地看了他一眼,问道:“可以吗?”
会不会一会儿就有人追过来了?
段沿道:“无碍。那群人受人牵制,没这么容易找到你。”
楚星澜点点头:“那你去吧。我就在这里等你。”
段沿又看了她一眼,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,最后还是沉默着转身,在夜色里离开了。
楚星澜一双眸子警惕地盯着四周,竖起了一双耳朵机灵地在夜色里听着,就像是一只站岗的小猫头鹰。
没过多久段沿就回来了。
他说是一盏茶的功夫,还真就是一盏茶。
段沿手里拿着一截刚削下来的竹筒,里面盛着刚从溪里打来的水。
楚星澜捧着水喝了两口,喉咙里干涩的感觉顿时缓和了不少。
就是水有些凉,喝了胃里都有些冷意。
楚星澜喝了两口以后,捧着竹筒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了。
段沿垂眸多看了她一眼,刚才还叭叭叭个不停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,他竟然还有些不习惯。
段沿道:“没什么要求了么?”
楚星澜抬头看了看他,诧异道:“我还能提要求么?”
段沿仔细一想:“那你最好还是别提。”
鬼知道她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层出不穷的花招。
他决计不能在楚星澜面前太过草率。
也许是真的累了,楚星澜撇撇嘴,把竹筒往树旁一放,坐在地上休息起来。
她抬头看着头上静谧的树林,春生的树叶不密,透过大树的枝叶,她依然隐约可见天上的繁星。
段沿不扰她,也靠着树干开始闭目养神起来。
只是片刻后,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竹筒倒地的声音。
段沿立刻睁开眼睛一看,楚星澜身边的竹筒已经倒地,大半的水都已经倾倒了出来。
楚星澜却浑然不觉,闭着双眼倚在树下,两手紧紧地捂着肚子。
她的呼吸极促,贝齿咬着下唇,额头上的细发都已经被汗水濡湿了。
段沿的心一紧,即刻朝她走了过去,“你怎么了?”
楚星澜:“肚子疼。”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就是肚子忽然一阵痛意来袭。
说话间她又倒抽了一口气,一手下意识地扣住了段沿的肩膀。一道闷哼从她喉间溢了出来。
楚星澜摁着肚子道:“痛!”
段沿的眼底霎时闪过一抹慌张。
他扭头看向倒地的竹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