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似乎并未察觉陆观澜的些许愣神,只是听了陆观澜的话似乎觉着有些好笑,便道:“瞧姑娘年岁不大,竟没想已经有了心上之人。”
陆观澜微微垂眸,没再说话,只是盯着手中的暖壶。
过了半晌,感觉身子渐渐暖和,手脚也没那么发僵,陆观澜便打算起身告辞。
刚一抬眼,就对上男子正盯着自己的目光。
也不知为何,男子并未给自己擦拭,就这样任由着湿发披散在肩头。
虽说男子确有些人间绝色之质,可陆观澜此刻看在眼里,却觉有些突兀。
只心道,怎的好好的不擦干头发,盯着她做什么。
男子瞧见陆观澜微微蹙起的眉头,忽然用手撑起下颚,懒懒道:“我脸上可是脏了?”
陆观澜别过头,面无表情道:“冒犯公子,还请恕罪。”
男子轻轻一笑,嗓音极为柔和,“的确是冒犯了,不过我瞧着你方才那眼神,好像在说我是个傻子,对吗?”
陆观澜闻言一愣,又扭回头去。
“公子何出此言,”陆观澜眼神不知为何竟有些躲闪。
兴许是她当真觉着这人是个傻子,又兴许是······这人的直白实在连她都觉着有些异样。
“你是不是觉着,我这好端端的不去把头发身子弄干,傻愣着瞧着你,有些不知所云?”男子又是一笑。
陆观澜不语。
她还真是这么想的。
便听男子又道:“我这马车之上,就这么一个暖壶,一条毯子,都给了你,我拿什么擦?”
陆观澜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这是到了人家的去处,用了人家的东西。
这会儿再仔细想来,人家方才几次三番地盯着自己看,也只是因着东西还在她手里头用着,人家正等着用呢。
想到此,陆观澜脸上登时染上一层红晕。
随即伸手将暖壶递还给男子,“多谢公子,托公子的福,我身子已然暖和许多,已经可以走了。”
说着,便从马车里站起身。
男子却忽然一伸腿,挡在陆观澜脚下。
陆观澜未曾注意,一个趔趄往后一倒,只觉身下软软乎乎。
有些迟疑地缓缓回头一看,只感觉耳畔传来一阵鼻息。
“我的身子很好躺?”男子语气平淡,倒向只是随口问问。
陆观澜此刻觉得极为窘然,连忙翻身离开男子怀中,又站起身来拍拍裙角,极力掩饰着手足无措。
“此番叨扰实在不该,往后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,尽可前来蜀中票号寻我,”陆观澜说着,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颗粉珍珠,递给男子。
男子并未急着接过,只是先注视了一会儿陆观澜手上的那颗珍珠,又抬目看着陆观澜,“粉珠极为罕见,你若非权贵,又怎会有此珠?”
陆观澜看着男子,此时脸上的窘然已经消逝,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,“方才不是同公子说了,可以来蜀中票号寻我?”
男子顿了顿,道:“好啊。”
陆观澜见男子应声接过珍珠,便朝着男子又一颔首,便转头掀开车帘离开。
男子手中握着珠子,眉梢微微扬起,像是自言自语般忽然喃喃:“陆观澜、蜀中票号,有意思。”
陆观澜从马车上下来,虽说方才在马车内还有些暖和,可出了温暖的马车,身上还未干透的衣裳袄裙便紧紧贴在身上,一阵风吹来,冷风直灌入肺腑一般。
她就这样打着哆嗦忍住双腿的颤抖往回走。
待目力极佳的初语发现陆观澜的时候,见陆观澜已经冷成了冰人。
“您这是怎的了?”初语又心疼又嗔怪地脱下自己外衣给陆观澜裹上。
这时候阿梨刚结了账带着小菊从小摊儿出来,也瞧见了正打着哆嗦的陆观澜,心头也是一惊。
却没有问一句半句,只是转身赶紧雇了辆马车,把陆观澜给送了上去,又让初语快马加鞭地赶回府中。
一直到把陆观澜送上床榻,转身烧上热水,阿梨才终于松了口气。
初语却还是有些担心,问阿梨,“她冷成这个样子,我瞧着衣裙都湿了,难保今晚不会染上风寒。”
阿梨道:“已经让小菊重金去请大夫了,待大夫来瞧过,就知道小姐身子如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