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语点头,又道:“就是不知,她怎的把浑身弄湿的,不就是放个花灯······”
说到此处,初语眼神闪了闪,接着道:“她该不会真寻死去了?”
这回阿梨反倒格外镇定,摇头道:“怎会。小姐若是寻死,又岂会这样湿着衣裳走回来,”说到此,阿梨扭头朝着里屋床榻之上看了一眼,回头继续道:“定然是发生了旁的什么事,也只能等小姐醒了才知道了。”
初语点头不语。
自打她接到陆观澜,将陆观澜抱上了马车,陆观澜便一路昏昏沉沉地好似睡着了,可瞧着额上有汗,又不像是安睡。
最让她奇怪的是,她摸了摸陆观澜的手,却并未像是身上那般侵入骨髓的冷。
这让她忽然想到大禹的一味药,此药若是添在炉子或是暖水壶之中,只消让手脚暖上半刻,便能叫寒气避散,再不能侵入骨髓。
这药能管上一日,便是那权贵人家常用此度过凛冽寒冬的。
可是,陆观澜又哪里会有这种东西?
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,忽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呼唤声,好似谁在喊着谁的名字,急切又悲伤。
初语和阿梨同时转头去看,就见床榻上的陆观澜已经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给踢开,双手举起像是在半空中紧紧攥着什么。
二人见状俱是一愣,初语先行反应过来,立马奔到床前将陆观澜身上的被子又给裹了起来,再紧了紧确保陆观澜踢不开了,这才从床沿旁直起腰来。
阿梨这时候也已经跟在床前,瞧着自家小姐眉头紧锁,身子时不时地扭动,好似在挣扎,又好似在挣脱什么。
如此瞧着,阿梨又心疼起来,更是忍不住道:“早知便不让小姐独自一人前去那湖畔放灯了。”
阿梨这么一说,初语也顿觉愧疚。
那时候阿梨本心生担忧,可她却拦着阿梨不让阿梨跟去,当时想着让陆观澜自己一个人静静,如今想来,若非她阻拦,陆观澜这会儿也不会这样。
这样一想,初语真是恨不能自己替陆观澜受过。
这大冷的冬日,陆观澜这样一个大户人家出生的柔弱小姐,年岁还这样小,怎能受得起这般的折磨。
这时候,就听门外传来小菊的喊声:“阿梨姐姐!大夫来了!”
墨园内,陆经竹听说陆观澜是被身边丫鬟给抱回来的,不禁有些诧异。
问萍儿:“抱回来?怎么个抱回来法儿?”
要知道,这陆观澜横着回府可还是头一回。
萍儿道:“回小姐,奴婢这回也没敢走得近了,不过瞧着,大小姐好似昏迷不醒了。”
“昏迷不醒?”陆经竹蹙眉道,“当真?你可瞧仔细了?万一是装的呢?”
萍儿却道:“千真万确,奴婢虽不敢保证大小姐是否真的昏迷,可瞧着身边那三个丫头的神色,倒真是急了,而且——奴婢还听见阿梨吩咐小菊,让去花重金请最好的大夫来。”
陆经竹一听这话,脸上立刻有了笑容,当即问:“找的哪家大夫?”
萍儿凑近陆经竹耳畔低语几句。
陆经竹笑了笑,道:“等大夫给陆观澜诊完脉,你便将人也请来墨园。”
萍儿闻言却是有些忧心,想到上一回也是如此请来了罗大夫,恐有不妥,便道:“小姐,要不还是奴婢明日去一趟医馆,花些银子问问大夫实情?”
陆经竹却冷哼一声,道:“花些银子?花多少银子?咱们这点儿的银子能比得上陆观澜那‘重金’?陆观澜什么身家,咱们什么身家?咱们给的那么点儿银子,够陆观澜给人家大夫喝茶的一半儿茶钱吗?”
萍儿顿时不敢说话了。
就听陆经竹又道:“若是假的,咱们还是静观其变,若是真的······我倒想知道,她能不能挺过这场病。”
萍儿闻言一惊,有些战战兢兢道:“小姐您这是······”
陆经竹微微一笑,“我怎么了?我只是怕,怕咱们大姐姐同她那早死的娘亲一般,挺不过这场病痛,就此归西。怎的?我如此说,有什么不妥?”
萍儿知道自家小姐如今脾气比从前越发古怪,自然不敢说半个不是,便点头附和,“是是,小姐说得对,就是不知大小姐能不能捱过去了。”
陆经竹的笑容越发灿烂,原本还算清丽的容貌在此刻却显得有些病态的诡异,“是啊,也不知······有些人的运气是否总那么好。”
南郊一处深巷院儿内,一辆马车停在宅子前。
驱赶马车之人从上头先跳了下来,接着来到宅门前,轻轻叩了叩门环。
不多时,宅门打开,一人从里头探出头来。
瞧见停在眼前的马车,那人先是一愣,随即立马将门大打开来,便朝马车立刻跪下。
只听马车内传来一个极为温润柔和的声音,“琨瑜,好久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