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顾言昭在,还不是稍稍一捧就红了。
睡前,曲又云吃了药,看了导演发在群里的表,明天九点开始,有安排顾言昭的戏份。
这么?说,顾言昭明天是一定会?回?的了。
曲又云安心地睡了。
可能是由于睡得早,曲又云第二天早晨天不亮就转醒了。
刚一翻身,腰上千针万痛骤然发作,疼的她一下跌回?床上。
酒店床太软了,她扭伤的腰应该睡硬板床才舒服。
曲又云照了回?镜子,还是肿的,她简单洗漱完毕,下楼买早餐的时候,顺便从楼下超市拿了根冰棍,准备回?去敷腰。
清晨的早晨街道两侧空荡荡的,晨露的味道清冽,花坛的草上蒙着一层白霜,曲又云在楼下多?逗留了一会?儿,听见远处有车来了。
她寻声望过去,隔着几十米远,认出那是顾言昭的车。
现在凌晨五点半,他这个时候才回?来。
车开到停车场,健身助理从蹦下车,拉开车后座的门,他整个上半身弹了进去,像个倒栽的萝北,半天没动弹。
曲又云拔腿就往那边过去了,从身后拍了一下健身助理的肩膀:“干嘛呢,兄弟。”
健身助理拔出身体,回?头:“哎,又云老?师,您今天起得早啊。”
说得好像她平时很喜欢赖床似的。
曲又云没心思和他计较,她看到车里后座上,顾言昭正横躺着,睡得天昏地暗。
……
曲又云问:“他休息多长时间了。”
健身助理答:“下飞机的时候开始睡,两个多?小时吧。”
曲又云:“他飞机上没休息?”
健身助理道:“他飞机上背台词呢,听说今天任务挺繁重哈。”
由于顾言昭接下来一个月行程的不确定性,冯琼导演临时调整了计划,先?紧着顾言昭的戏份拍,只要他在剧组里,就一刻也不能放过他,和时间赛跑,能赶多?少赶多少。
曲又云现在看着他,充满不忍,像看一只围着磨坊转圈的小驴。
她点了点顾言昭的脑袋,不醒。
考虑到年轻人需求的睡眠时间多,曲又云道:“让他在车里睡一会?儿吧。”
健身助理急道:“不行啊,他让我一定叫醒他,不然就要扣我一个月奖金。”
曲又云:“他扣你多?少,我补你双倍,行不行。”
健身助理明显心动,但还是犹豫:“……好像违反规定吧。”
曲又云原地纠结了一会?儿,心想,还是依他吧,两个人的立场有别,她不应该管太多的。
曲又云把手里刚买的冰棍贴到顾言昭的脖颈里。
这招好使。
顾言昭一个激灵,猛地坐起来,眼神迷茫地望过来。
曲又云和健身助理俩人堵在车门口,弯下身望着他。
顾言昭长腿一迈,踏出来:“又云姐!”
他第一眼看到了她,眼里现在便只有她。
曲又云抬起手里的大包小包:“你?回?的巧了,一起吃早餐吗。”
曲又云买了两份早餐,本来是为助理准备的。
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?叫见色忘义。
顾言昭一口一个烧麦,吃着小米南瓜粥。
曲又云把冰棍怼道自己后腰上,用衣服盖住。
腰上红肿发烫还疼,凉凉的冰棍贴上去,一点儿不觉得刺激,反而舒服的很。她只喝了一碗粥就饱了,但是看顾言昭狼吞虎咽的模样好像很下饭,也忍不住多吃了两个烧麦。
曲又云:“导演昨天找你聊过了?你?今天戏份很多??”
顾言昭边吃边道:“嗯,除了和您对手戏的部分,我还要拍一些单独的镜头。”
听导演说,男女主高中时期的戏,尽量要在下个月底之前完成。
这施加给顾言昭的压力很大。
顾言昭:“我这次在剧组里呆三?天。”
曲又云一抬眼:“三?天后还有别的行程?”
顾言昭:“三?天后有个一关于网剧的宣传,他们给我安排了一期户外真?人秀。”
忙死了。
曲又云说:“多?吃点。”
顾言昭现在的胃口还不错,给什么?都吃。
吃完饭,曲又云看了一眼时间,说:“还早呢,九点才开工,你?还有时间休息一会?儿。”
顾言昭想温习剧本,但是不想让曲又云操心。
他说:“行,那我回?去再躺会,走之前您喊我一起好不好。”
曲又云点头:“好。”
她等顾言昭先走远了,从衣服下面把冰棍掏出来,已经融化成一包糖水了。
腰上是舒服了跟多?。
曲又云撑着桌子站起来。
现在腰还是不敢发力。
心里把陈默挥那犊子狠狠的问候了一遍。
曲又云回?房间磨蹭到八点半,听这栋楼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开动了。
她去敲顾言昭的门。
顾言昭衣着整齐的出来,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曲又云望着他:“你?是不是没睡?”
顾言昭张口说瞎话:“眯了一会?儿,听到外面的声儿就醒了。”
他演技愈发醇熟,曲又云硬是没看出来他在撒谎。
到了片场,两人各自化妆。
第一场戏是顾言昭的。
吴耕在家里,和自己母亲的相处。
吴耕的母亲是个雷厉风行的美人。
其实这点从吴耕身上就能看出来,继承父母强大基因的他,容貌上是绝对吸睛的。
吴耕的母亲不是传统委婉的美人,她从面相到气质都显得非常凌厉,说话如珠子弹在盘子里,清脆利落。
吴母一直想不通,她和丈夫事业上那么成功,为什么?生下一个儿子说话口吃?
吴母恨铁不成钢,从小到大,她一直致力于纠正吴耕的病。
看过大夫,吃过中药,进行过专门的训练。
都没有用。
唯一造成的结果是,吴耕现在越来越讨厌说话。
性格也越来越自闭。
吴耕每天晚上一回?家,母亲先让他站到墙角,逼他从头到尾朗诵一篇课文。
犯一次错,重读一遍。
犯两次错,重读两遍。
犯三次错,重读三遍。
吴耕每天晚上要在墙角死去活来折磨将近三?个小时,才可以吃晚饭。
吃完饭已经快十点了,半夜三?更不能休息,因为要赶作业。
长此以往,确有成效。
吴耕读课文不结巴了,但是说话还是有障碍。
吴耕的母亲在家里愁的哭,见到吴耕放学回?来,又擦干了泪,强打精神陪着他熬。
她坚信事在人为,只要坚持下去,早晚能把吴耕板正。
吴耕讨厌死了这样的生活。
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包含着怜悯,包括亲人在内,只除了周耘。
周耘真?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,而缠在他身边。
她的目光清亮,一眼望到底,没有旁人那么复杂的感情。
她从来不逼着他说话,不要求他纠正口吃。
她不在乎。
吴耕越来越发现,她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。
是他手足无措想要珍视的缘分。
顾言昭今天演的这段戏,就是在家里诵读课文时出神。
他在想她。
冯琼对他说:“这一段,后期我会?加上周耘的虚景,你?只要把那种怅然的表情演出来就好了。”
顾言昭认真?听取意见。
冯琼继续说:“而且,稍微要有点不一样,因为按照剧情的发展,你?的反骨快要激发出来了,从现在开始,你?要开始慢慢铺垫。”
顾言昭说:“明白。”
冯琼:“你?再琢磨琢磨,二十分钟后我们开拍。”
曲又云过来坐到他身边,问:“有什么?需要我帮忙的吗?”
顾言昭:“我先?进入一下状态。”
这种性格的男生最耗心神了。
有多?少人演着演着,崩了,破罐子破摔奔面瘫去了,最后整部剧的口碑一落千丈。
冯琼导演的戏最能磨,等他从这部戏中历练出来,明年大概率就可以光明正大跻身演技派了。
顾言昭这样自我安慰着,给自己发电。
曲又云说:“不管时间赶得多?紧,你?拍戏的时候千万急不得。”
她是在告诉顾言昭,让他安耐住心思。
心态不能跟着行程一起浮躁。
顾言昭听了这话,忽然惊觉。
他好像已经有了那方面的倾向,可怕自己竟然还没发觉。
曲又云的及时提醒,就像在他飘飘然的尾巴上坠了一下。
让他重新双脚落地,踏踏实实立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