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廷筠从马车上下来,四?下望了望,见不远处有个茶摊,便慢慢踱了过去,找了张角度好的干净桌子坐了下去,扬手对站在一旁,神情?紧张,正在看热闹的茶摊老板喊道?:“老板,先来壶茶,再看热闹。”
那正在全神贯注看着热闹的茶摊老板,被他这突然的招呼声吓了一跳,转过头看着他,愣了愣,才?反应了上来,忙笑着招呼道?:“客官,您要喝什么茶?”
温廷筠其?实不太懂茶,要是可以,他其?实很想说来杯咖啡,或者来瓶凉可乐,可惜这里?全都没有,所以被问得愣住了。
“什么茶清火去燥,给他上一壶!”徐景耀这时也从后面?走了过来,长腿一跨,坐在了温廷筠身边的长凳上,歪头对茶摊老板懒洋洋的回?道?。
“那就银冬茶吧!金银花和麦冬泡的茶,不仅好喝,还最是清火去燥!”那老板笑着回?道?。
徐景耀冲他挥了挥手,示意让他自己看着办,然后用手拖着下巴,看着正在跟那华服青年对峙的长公主,啧啧了两声,开口叹道?:“长公主果然够彪悍啊!”
说完后,又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温廷筠,开口问道?:“你不去管管?”
温廷筠也学?着他的样子,抬手托住了下巴,有些懒散的回?道?:“既然有人设了局,总得看看到底图的是什么吧!”
徐景耀闻言愣了愣,不过随即却笑了起?来,叹道?: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温廷筠也有些好奇的反问道?。
“直觉!”徐景耀笑了笑道?:“再说,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?,偏偏等咱们的马车经过的时候,有人跪在路边卖身葬父,还就在这时候,就有纨绔子弟上去调戏,太多的巧合,就不是巧合了!”
温廷筠点了点头道?:“不错,就长公主那个性子,遇见这样的事情?,是肯定要管的,不怕咱们不上勾!”
他们俩这边正聊着,后面?散落在人群中的禁军护卫们,已经渐渐靠拢了过来,在两人身后隐隐形成了一个保护圈,正眼神警惕的四?下警戒着。
跟着茶摊老板一起?去泡茶的禁军护卫,此时已经拿着银针试完了毒,将银冬茶送了上来。
话说最开始出使时,他见禁军护卫们用银针试毒,还在心中吐槽来着,根本就不相信,这玩意能真的试出毒来。
不过,后来随着对古代毒药了解的深入,他才?知道?,原来银针是真的能够试出毒药的!
因为古代提炼、制造毒药的工艺不行,所以最常用的毒药就是□□,而提炼不纯的□□里?会含有硫化物,银针遇到硫化物就会变黑,自然也就可以验出毒药来。
当然,银针变黑也不代表着食物中就一定有毒,只要食物中含有硫化物,银针就会变黑,这个验毒的方法,在科技发达的现代,肯定是不行的,但在古代,却有着很好的效果,至少可以过滤掉大?部?分有毒的食物!
因此,温廷筠和徐景耀两人十分放心的坐在这里?,一边喝着茶,一看着热闹,那边,手下全被打趴下了的华服青年,此时正指着长公主,气急败坏的喊着:“不管你是谁,有种就在这等着别走!”
说完后,就转身连滚带爬的跑走了,那几个被禁军护卫们打倒在地的家丁,也都灰头土脸的爬起?来,跟在华服青年身后快速跑走了,一边跑,嘴里?还一边放着狠话,“你等着,等会儿?我们少爷就让你们好看!”
“本宫已经够好看的了,不用谁给!”长公主冷哼了一声,十分傲娇的说道?。
只是在围观群众的哄笑声中,并没什么人听到她?的话。
长公主上前两步,走到那个已经被吓傻了,此时正缩成一团,跪在地上,卖身葬父的女孩身前,正要开口说什么,却突然抬手捂住鼻子,猛地向后后退了好几步,神情?十分嫌弃的对站在一旁的一个禁军护卫挥了挥手道?:“你,赶紧去给她?买副棺材去,这么热的天儿?,尸体都发臭了!”
那个被她?指到的禁军护卫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,向周围围观的群众打听了一下,周围哪里?有棺材铺,便快步跑了出去。
围观人群笑够了之后,有人担忧的看着长公主,忍不住开口劝道?:“这位小姐,你快带着这个姑娘赶紧走吧,那赵兴运是沧州通判的儿?子,听说他家跟当今太后的娘家是亲戚,平日里?横行霸道?,整个沧州都没人敢管,你们要是不赶紧走,等会儿?肯定是要吃亏的!”
“是呀,是呀,赶快走吧!赶紧离开沧州,你一个小姐家的,可别让那个坏蛋给糟蹋了!”
“是啊,那赵兴运可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!你赶紧走吧!”
围观群众俱是神色担忧的,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说道?,想来平日里?肯定没少受那个赵兴运的欺负。
原本还没什么所谓,只是看不惯那个色胚的所作所为,又可怜卖身葬父的女孩,就是随便管了一下闲事的长公主,在听到那赵兴运家跟太后家竟然是亲戚后,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怒意。
要不是太后在皇上背后搞小动作,惹恼了皇上,自己也不会有这趟凶险的江南之旅,就不会遭那么多的罪,既然如今你主动撞到我眼前来了,就别怪我不客气!
原本还想把那卖身葬父的姑娘交给下人,自己回?去马车上继续赶路的长公主,此时却是不着急走了,示意曲笺,去把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拉过来,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了几句,那女孩都哆哆嗦嗦的答了,这时候,刚才?跑去买棺材的禁军护卫带着棺材铺的伙计抬着一口棺材,扒开人群走了进来。
这边正忙乎着,就见远处,那个赵兴运竟然带着一队大?约三、四?十人的官兵队伍冲了过来,一边往这边跑,还一边抬手对领头那人指着人群中的长公主,不知道?在说着什么,一副发狠的模样,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。
那队官兵冲过来后,领头那人竟然问也不问一句,便冲自己身后的那队官兵一挥手,高声喊道?:“有人在闹市闹事,都给我抓回?衙门去!”
他的话音刚落,跟在他身后的那队官兵,便如狼似虎的向面?前的长公主,和站在她?身后的几个禁军护卫,冲了过去!
围观群众这会儿?早就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四?散奔逃,再没人敢站在近前看热闹了。
长公主却是站在那里?,连动都没有动一下,只是神情?轻蔑的看着面?前冲过来的那队官兵。
突然,从四?散奔逃的人群中,逆着冲出了几十个彪形大?汉,冲着那队官兵就冲了过去。
毫无防备之下,再加上战斗力?与精挑细选出来的禁军护卫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官兵队伍,瞬间便被打趴下了一大?片!
那队官兵也没上过战场,平日里?就是在城里?横行霸道?,四?处耍耍威风,哪见过这阵仗,不过一会儿?的功夫,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在大?声哀嚎,其?他能动弹的全都连滚带爬的逃走了。
禁军护卫们倒是也不追赶,他们的职责原就是保护长公主的安全。
长公主就在这一地哀嚎的官兵中,一步一步,缓缓向已经被吓傻了的赵兴运和那个领头之人走了过去。
“把他身上三只腿都给我打断,省得以后出去祸害别人!”长公主来到两人面?前,淡淡的开口吩咐道?。
身后立刻有两个早就看赵兴运不顺眼的禁军护卫向他冲了过去。
“你敢!你知道?我爹是谁吗?我爹是这沧州府的通判大?人……”赵兴运边满脸恐惧的向后退去,边虚张声势的大?声喊着。
“你知道?我爹是谁吗?”长公主看着吓得面?容扭曲,却还在垂死挣扎的赵兴运,露出一个仿若罂粟般艳丽的笑容,对他笑着说道?:“我爹是皇帝!”
赵兴运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,看着长公主,不敢置信的瞪大?了眼睛,一股尿骚味骤然传了开来。
“啊!”与此同时,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,从赵兴运的嘴里?发了出来,刚才?冲上去的那两个禁军护卫,已经将他双腿打断,此时正朝着他的胯间用力?踹了下去!
“长公主,手下留人啊!”就在这时,沧州知府和一个长相与赵兴运有三四?分想象的中年人带着人,一起?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,嘴里?焦急的喊道?。
长公主看了一眼从远处跑来的那两人,对把脚悬在半空,迟疑着没有踹下去的禁军护卫挑了挑眉,那禁军护卫便一脚踹了下去,赵兴运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一声,便晕死了过去!
坐在茶摊上,神情?悠然的喝着茶的温廷筠,放下手中的茶杯,对身边的徐景耀开口说道?:“正主来了,也该咱们上场了!”
说完后,站起?身来,向长公主那边走了过去,徐景耀却是坐在那里?没有动,拿起?手里?的茶杯喝了一口,仰着头回?道?:“我可惹不起?,你们两口子的事儿?,自己去解决吧!”
温廷筠回?头白了他一眼,不情?不愿的走了过去,其?实他也一点都不想参与进这件事情?里?去好吗,但是如果他不出面?,还不知道?长公主会把事情?闹成什么样呢,反正皇上想来是会喜闻乐见的,最后这个锅,还不是得自己来背!
快步跑到赵兴运近前,一看就知道?是赵兴运他那个通判爹的男人,一看到地上赵兴运的惨状,便惊呼了一声,扑了过去,待看清楚他伤的部?位后,更是差点没当场晕了过去,他蹲在地上,突然转过头去,用狠毒的眼光看着好似没事人般的长公主,从牙缝中一字一顿的挤出了几个字,“我赵某人记下了!”
说完后,便让下人抬起?赵兴运,要将他带走,赶紧送医。
结果却听见长公主语气凉凉的开口说道?:“本宫让你走了吗?”
赵兴运躺在地上生死未知,就算活下来,也只能是一个断子绝孙的残废,一向拿他当宝贝疙瘩护着的他爹通判赵禹卓,原就已是勉强压抑着自己悲愤欲绝的心情?,差一点就要疯狂暴走,此刻听见长公主的话,突然眼中凶光一闪,就要让人冲上来与长公主来个鱼死网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