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该不会。
她垂下眼,脑子重新高速运转。金先生看着温柔正直,不是和她相亲的那些□□丝男,肯定不会毫无根据的给人贴标签。
今泽注意力放在锅里翻腾的饺子上,背对着她,挺拔的身躯立在料理台边,看起来还算宽敞的厨房,进来个男人,空间变得逼仄了许多。
林知予关上柜子门,手指绞在一起几秒钟,又拉开柜子。反复几次,憋不出个完整的句子。
她平时算不上多能说会道,但应付个把陌生人绰绰有余。金曼姗是老油条的话,她多少能蹭个小油条的称号。
莫非这金泽先生段数太高,她一个小喽啰不是对手?
也是,金泽这样的男人,单身的原因不外乎两种,一是不想找,身边没有入得了眼的,二是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,身体有隐疾,会家暴之类的。
两厢对比,前者可能性比后者高出一个珠穆朗玛峰。
人以群分,他的交际圈子里必定不乏漂亮有能力的女性,条件好的多了去了,哪轮得到她一个混吃等死的小贼惦记?
林知予,怕不是换了个高档公寓膨胀了。
心里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,右手却翘起娇俏的小拇指,矫揉造作地把头发别到耳后,露出耳朵上精挑细选的耳钉:“我看金先生不是坏人,又是房东太太的外甥,我自身条件那么差,肯定安全啦,我一个人在外住了好几年了,这点分寸还是有的。”
今泽端起小锅,放到洗手池边,倾斜锅身,倒出多余汤水。电磁炉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悲鸣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稍带节奏感的嘀嘀声。
他要回去了。
林知予不着痕迹地放松嘴角弧度,半个小时的相处说不上多满足,但马上要为下一次见面闲聊花心思找借口,不免让人心情沮丧。
他熟稔地冲洗了速食包装盒,将冒着热气的饺子一股脑倒进去,盖上盖子,放到一边。周到地接了半池自来水,清洗用过的厨具。
“放着我来吧,你先去吃饭,你同事估计等急了。”她绷着僵硬的笑脸,朝他那边挪动,差点闹出同手同脚的笑话。
今泽低着头,仔细擦洗着金属材质的表层,几缕头发脱离发胶的掌控,垂落在额前。林知予忍不住偷看,从侧边刚好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,眼尾有浅浅的笑纹,视线往下一点,果然看到微微上扬的唇角。
啊,好看的人果然做什么都好看。
就是不爱说话,这点能改一改,就完美了。
手伸到一半,想直接接过他手上的活儿,脑子灵光一闪,怕不小心触碰到那双美手,给人留下女流氓的负面印象。指节弯曲下来,慢动作地收到身侧:“那个,金先生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你是不是讨厌我啊?”
问出来了?她把心里话问出来了!林知予内心的小人抓狂到想撞墙。
今泽毫无破绽的温和神色出现一丝皲裂。
林知予猜测多出的那抹情绪是惊讶,任谁被一个新搬来的陌生女人问了这种问题,都会感到莫名其妙。
林知予表示理解,只是嘴巴不受控制,叨叨叨说个没完:“你看你进门到现在,都不怎么和我说话,随便说几句吧,我接也接不上。我长得不好看,身材也不好,眼睛念书的时候念坏了,习惯眯着眼看人,看上去是有那么点猥琐。但是你正眼都不看我一眼,不小心看到吧,马上就扭过脑袋,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怕脏了眼睛一样。我虽然不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丽女人,好歹也对得起人民群众吧?给你送几棵上海青你也不要,我又不会在上面下毒。”
小小的动作,伤害这么大,玻璃人林知予感觉身心受到了沉痛的打击。
但是自己居心不良也是事实,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沉寂,林知予简直想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今泽半响没作声,低头打量她。
林知予没了底气,吸吸鼻子,声音变得缥缈,在小小的空间里飘荡着,营造出阴森可怖的氛围:“金先生,我刚才说的话,你能不能假装没听到……”
他怔了数分钟,反应过来,先把锅碗瓢盆归位。再去看懊悔到即将灵魂出窍的女人,低笑出声,稍弯下腰,尽量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线:“因为林小姐看上去又累又困,我以为你不太想说话,所以没怎么搭话,如果这点让林小姐很在意,那我道歉。”
林知予回了半管血。
“我深夜叨扰,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,你昨天还给我送吃的,我什么都没准备,再收你的东西,心里过意不去,不是怕你在青菜里下毒。”
他想了想,拿过没开封的另一盒饺子,递给她,“如果不嫌弃,这个送给你,当做昨天的回礼,改天有时间,我请你吃饭,正式交个朋友,怎么样?”
林知予满血复活,接过沾着冰渣的盒子:“好。”
看来他比较吃苦肉计,她下次可以试试。
“还有啊。”他弯起笑眼,黝黑的眼眸在灯下熠熠生辉,语速徐徐的,致力于让所说的每个字都具有说服力,“我觉得林小姐,很漂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