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永京落笔成章,洋洋洒洒的写了好长一篇,控诉月亮欺骗自己,责怪自己粗心大意,又道西域小王子这是居心不良。
折子写出来,心里那口气也散得七七八八。
眼睛一抬瞧见手腕上的头绳,恶狠狠的摘下来扔在地上,又抬脚踩上两脚。
可那本折子一直跟着王永京到了天阳关也还没送出去。
只寻了个夜里,在风中烧成了灰烬。
他把那根头绳也扔进火中,心中恶狠狠的想着,从此就是陌路人,两不相欠了。
可眼瞧着头绳烧起来,又鬼使神差的从火里捞出来,手被烧得起了水泡也顾不得。
擅长西域语的熊繁也被调遣来了天阳关,他对王永京不了解,只当这般年纪也该成家了的。
又见是这般做派,还当是与家里夫人生了嫌隙。
笑道:“王兄,女人是要哄的,你在这儿生气,指不定嫂夫人也在家里生气。”
又道:“男人在外才闯荡,女人在家操持家务,管教孩子,也不容易……”
王永京被说的双目赤红,恶狠狠的瞪了熊繁一眼,也不说话,只一头钻进自个屋内。
熊繁讨了个没趣,尴尬的讪笑一声,也不将这事放心里。
王永京一连许久心态都很崩溃。
一边恨急了月亮对他的欺骗,一边又怕她独自在外,真有个好歹。
他很讨厌这种矛盾的心情,只好安慰自己,养只阿猫阿狗也能生出感情来。
这般就真把对月亮的那种奇怪心思,当做阿猫阿狗来对待了。
天阳关与西域交界,其环境比王永京想的还要艰苦。
安置给他们的驿馆,就跟贫苦的贫宅一样,泥巴糊的墙,屋顶还能看见夜色。
也幸得这般雨水少,要不然可遭罪。
虽说雨水少,可风沙不少,出门一趟有时候回来,一嘴都是沙;偶尔遇到沙尘暴,还能把人一道埋进沙里。
王永京土生土长的南方人,起先来天阳关很不适应。
既不能日日沐浴,吃食上也不和口味,甚至还水土不服。
鸿胪寺的同僚见他这般脆弱,寻常也不使唤他,只日日让他在驿馆学西域语。
王永京对照着书本学得很系统,又没人告诉他发音对还是不对。
学了十来天,在驿馆当差,一个叫阿布的小少年终于忍不住了。
红着脸道:“大人,你学得西域话,有很多音调都不准。”
王永京比那少年还要脸红,捧着书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。
恨不能挖个坑,把自己给埋了。
那小少年见王永京一头钻进屋里半天不出来,也晓得自己说错了话。
忙闭紧嘴巴去忙活,再不敢多说一句。
可不到用午饭的时间,王永京又自个跑出来了,一脸尴尬的看着阿布。
红着脸道:“你能不能教我学习怎么讲西域话?”
虽是不好意思,可再这么学习下去,只要一开口就要叫人笑话。
真跟西域人对起来,只怕两边都是鸡同鸭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