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阳关的百姓语言杂得很,有讲官话的,也有讲方言的。
大卫和西域还未通商前,每隔一个月黑市就会开一次。
大卫人手里有西域人想要的东西,西域人手里也有大卫人要的东西。
是以整个天阳关,大部分人都能听懂西域话,小部分人能说得很清楚。
阿布的父亲生前就在驿馆当差,接触的人很多,不及西域话说的好,官话也说的十分标准。
阿布的西域话和官话,都是跟着父亲学的。
也正因为他两种语言都说的好,在他父亲病逝后,才能进驿馆顶了父亲的差事。
阿布能西域人无障碍对话,却没教过学生,还是个朝廷派来的大人。
顿时连连摆手,称不敢。
王永京这人,虽然迂腐得很,但很懂得不耻下问。
一连几日都追在阿布身后,时不时的问这个词怎么念,那个音是不是对的,闹得整个驿馆的人都看起了热闹。
阿布到底年纪小,脸皮又薄,实在不好意思了,这才同王永京道。
“小人每日申时休息一个时辰,戎时下值,大人要是不嫌弃,小人申时和戎时,可以教大人。”
王永京当然不嫌弃,一口应下,立时就改口喊了“阿布老师”。
阿布更加脸红,哪里敢当老师,百般说好,才让王永京改了口,叫“阿布”。
阿布这个小老师年纪不大,但很尽责,知道王永京从一开始就学错了,便也从头开始教。
熊繁几次从外头回来,都看见王永京一个大男人跟小孩子牙牙学语一样,跟着阿布重复的学西域语言。
他听得两回,就夸阿布:“你的西域话说得很不错。”
又问王永京:“你怎么想到要让阿布给你当小老师的。”
王永京虽觉得丢人,可还是道:“阿布日日听我学西域话,说我很多音都是错的。”
熊繁奇道:“最新的那本西域话是我编著的,不应该吧。”
说着又讨王永京要来那本西域话教材,顿时大悟:“王兄,你这本书是很多年前的了,确实很多音调不准。”
王永京愣了一下,感情,他那十来天学了个寂寞?
王永京跟着阿布学了小半个月的西域语,长进也说不得很大,倒是把水土不服的问题给克服了。
然而鸿胪寺和户部的同僚与西域大臣,商讨通商规则,却是一次比一次吵得厉害。
要互市,首先就要建市,建在哪儿怎么建,两边各有说辞。
大卫的朝臣认为建在天阳关内最为保险,因为关内安全,能保护大卫百姓的利益。
而西域大臣则觉得大卫人多狡诈,建市应当建在关外,这样不至于被大卫人算计。
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,谁也说服不了谁。
鸿胪寺里就熊繁的西域话说得最好,连着吵了一个月,他喉咙都破了。
日日靠京城带来的菊花泡水才能续命。
王永京两耳不闻窗外事,也不晓得这些事。
只有两次听见鸿胪寺官职最高的尹大人在驿馆发脾气,才晓得还有这么一回事。
不由得奇怪的问:“既然如何,为何不一半一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