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正想说,找个时间带她来医院做检查。”
“嗯。”
带云乔去医院不难,沈湛以复查上次车祸后遗症为由直接就把人带过去,一套检查下来云乔很配合,毕竟她也希望自己身体健康。
同时,云乔收到来自景大军训通知,“学校通知我们提前到校参加军训。”
“啧,要开学了啊……”
那个男人应该迫不及待想找到她了吧。
他们刻意隐瞒部分真相,却没想过要去改变云乔选择生活轨迹,知道闻景修在找人,只要云乔生活在这里,总会被发现。
秦玉霜以母亲名义接走女儿,又把云乔暂时托付给他照顾,他这个当“哥哥”,总得好好照看不是?
沈湛很快实施计划,把同在景大上学兄弟带到云乔面前,“带你见个人。”
“他叫景衡,现在是你们学校大三学长,如果你在学校遇到什么紧急事找不到我,或者我来不及时候,可以找他帮忙。”景衡是个个子高高瘦瘦男生,寸头,看起来就非常有精神劲儿。
“她叫云乔,我妹妹,以后在学校多照看着点。”
沈湛分别介绍两人,景衡冲她友好一笑,露出一口大白牙,“乔妹妹。”
“啪——”
话音刚落背上就吃了沈湛一拳,“谁你妹妹?”
“这不 ,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?”
“啧,想得挺美。”
闹剧只是小插曲,云乔跟景衡互留联系方式,算是认识。
收到军训短信后,云乔也陆陆续续开始添置上学需要东西,把行李箱摊开蹲在那里,抬头就见沈湛倚在门边。
沈湛轻敲房门,“咱们来定个家规。”
“什么?”什么鬼?家规?
“以后每天八点半之前回家,能做到吗?”
“沈湛你糊涂了吧,我大学住宿舍。”大学生都会分配宿舍,他们新生群里早已经发出表格,上面记录着班上同学随机分配寝室号。
“其实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,原本不打算告诉你,但你即将入学,不得不说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上次检查结果出来了……”
沈湛突然变得正经严肃,连带云乔心都紧跟着提起来,“什,什么意思?”
“你身体没有大碍,但,你有梦游症。”他深深叹气,“你自己大概是不记得,但你有几次晚上睡着后突然醒来做一些奇怪事,喊你也没反应,也就是这样我们才发现你有梦游症。”
以前云乔失忆了,有没有梦游症她自己也不确定,只能任由沈湛编造。而且,沈湛并不是“胡编乱造”,还拿出两则高清视频。
视频中,她穿着睡衣,用粉色发圈扎着一对双马尾坐在沈湛电竞椅上,悠悠哉哉吃着糖。
看着视频中打破常规自己,云乔如遭雷击。
她她她……
她怎么可能用那么粉嫩发绳扎着双马尾在沈湛电竞椅上撒野!
饶是平常心态再淡定也无法立即消化那个“失常”自己,“我还有救吗?现在怎么办啊?”
“医生说了,偶尔梦游症不会影响你白天生活,所以你就按照我交代每天晚上准时回家,学校宿舍那边我也会帮你处理好,OK?”
“嗯嗯嗯!我会,我一定会准时回家。”突然得知自己睡着后有那么失常行为,云乔真是慌了,没思考到梦游症是睡着之后事,跟回家时间有什么关系?
当然,在她恢复理智后抛出疑问,沈湛也不急不缓摆出道理,“咱们家人要早睡,要是不规定时间,万一你梦游会影响大家。”
好奇怪逻辑……
但似乎目前也没有比早点回家更安全选择。
她查过百度,梦游症危害可大可小,管它什么逻辑理由,小命要紧。
哄得云乔定下回家时间,沈湛开始着手安排她在学校事,向校方提供费医生给出证明后顺利谈妥,云乔不需要留校上晚自习。
*
炎热夏日,收到提前参加军训通知学生纷纷怨声载道,等到军训当天,他们却意外得到老天眷顾,炙热太阳被遮盖,厚厚云层为他们撒下一片阴凉。
从头到脚换上统一迷彩军训服装,身上装饰品在教官严厉训诫中一一摘除。
许多人不喜欢运动,突如其来运动量对于他们来说简直超负荷,也考虑到学生安全,第一天训练度不算高。
对于云乔来说,这些训练在可接受范围内,她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几乎瘫在地上。
只是……
云乔弯腰摸了摸脚踝,感觉鞋子磨脚,有些不舒服。
所有人都是统一发衣裤鞋,除大小外没人提出异议,大概是自己脚过于娇气,晚上回去用温水泡一泡就好。
她坐在树荫下,没注意到有人举起相机,偷拍下她侧影。
千里外宁城最近总是下雨,阴雨连绵落了一个星期。
手机叮咚一响,闻景修收到专人发来几张照片。
【闻总,找到云乔小姐了。】
大概是怕打草惊蛇,连续三张都是女孩侧颜,但闻景修一眼就认得出,那是他朝思暮想女孩。
收到关于她消息,闻景修内心漂浮孤舟终于平安靠岸,他近乎贪恋将唇贴近屏幕,低声道:“乔乔,等我。”
很快,很快他们就会再相见了。
*
第一天军训结束,云乔早早回家,进浴室把自己从头到尾淋了个遍。训练时汗流浃背,哪怕现在干了也会觉得不舒服。
她低头望着白皙脚背,双脚前后都能感觉不适。
后跟处红红,脚趾也被磨出小水泡,云乔皱起眉头,觉得自己应该换双鞋,不然迟早得废。
这种没见血小事她没特意跟人诉苦,赵姨关心她军训累不累,她笑着摇头,“我倒是真没感觉多累。”
沈湛说她以前学跆拳道,也经常锻炼身体,大概是这个原因。
“脚怎么回事?”
“没事。”
被沈湛发现脚上泛红时,她表面仍然保持着平静,内心却因那些关心变得暖暖。
沈湛看破不说破,唇角勾起戏谑笑,“没事是吧,到时候别来找我哭。”
云乔:“……”
心里升起一丢丢感动忽然就被沈湛玩笑话压回去,甚至想对他翻白眼,她这个大个人了,怎么可能因为鞋子磨脚去找他哭?
沈湛笑而不语,迈开大长腿回屋,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翻书,直到——九点。
不一会儿,他房门突然被推开,只见披着头发女孩穿着拖鞋朝他跑来,瘪着嘴巴,小脸挂满委屈求安慰,“哥哥,脚脚疼。”
一切反应都在沈湛预料之中,想起傍晚云乔那副清风云淡样子,他实在有些想笑。
“哪里疼?”
“这里,还有这里。”乔乔指了指气泡脚趾,又指了指蹭红后跟 ,“好疼好疼。”
心里委屈和恐惧会加重她对痛苦感知,她认为疼,就会真感觉到疼。
云乔只穿了一天,目前并没有很严重,轻易挑破容易感染 ,最好方式是等它愈合。可惜乔乔是不懂忍耐,她哪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,等人去哄。
沈湛打来一盆温热水,“把脚放进来泡一泡。”
脚心刚碰到水面就反射性弹回去 ,沈湛伸手试过水温,大概每个人对温度感知程度有差别。
“哥哥,我脚会坏掉吗?”她脚向来都是白白嫩嫩透着健康粉红,突然冒出水泡,好丑。
“不会,小问题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见她一副提心吊胆紧张表情,沈湛认命似蹲下身,手掌从她脚心向上握住,力量适当揉捏两下,“过两天就会好,别害怕。”
按摩脚心能够缓解疲惫,促进血液循环,希望她今晚睡个好觉。
乔乔信任他,就算看着脚上水泡很担心,也乖乖应声,不再囔着问自己脚会不会坏掉。
-
因为要参加军训,云乔很早起床赶往学校,上午训练到一半,又忍不住按脚。
她已经计划好中午休息时出去换鞋,却没想到会在半途接到沈湛电话。
训练时不允许带手机,沈湛是通过老师联系过来,教官允许她暂时离场。
去路上一直在思考沈湛突然找她是有什么急事,没想到两人碰上面,对方直接递来鞋盒,“新鞋子,是你可以穿尺码。”
云乔面露诧异,想起昨晚他那句关心问候,心中了然。
“沈湛,谢谢你呀。”女孩莞尔一笑,极美极甜。
云乔环顾四周观察环境。
这时候学校还没开课 ,操场上只有军训学生,附近凉亭空无一人,很安静,也没人会注意到这边。于是她直接坐下,脱下脚上这双磨人鞋。
双脚重获自由,脚上水泡仿佛又多了两颗,云乔皱起眉头。
薄唇微抿,沈湛脱口而出,“你要是不方便,我可以帮你跟学校请假。”
他跟费医生联系一下,请假不难。
“没关系,我可以坚持。”她是身体娇气女孩,也是个非常自主有坚持女孩。
这句话不禁让沈湛回忆起几年前,云乔刚开始学习跆拳道受了不少苦,许多男生都忍耐不住 ,她却一声不吭坚持下来。
他取出新鞋,单膝蹲下,握住云乔脚脖子往里放。
直到头顶传来女孩结巴颤抖喊声,“沈,沈湛……”
“嗯?”
沈湛猛地回神。
照顾乔乔习惯了,一时间竟忘记分寸。
“咳,我就想看看这鞋上脚效果,要是买得不好还能退货。”他胡乱找理由,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。
“嗯呐。”云乔轻轻应声,低着头把另一只鞋穿好。
然而从换鞋事件后,云乔明显感觉到沈湛在躲她。
晚饭桌上见不到人,她在家时候,沈湛要么在自己房间,要么在电脑室,几乎碰不上面。
训练难度逐渐加强,云乔睡得早,乔乔连续三天没有出现。
打游戏没劲儿,书看不进去,沈湛频频望向门口,手里书被抓得卷起褶皱。
“不出来也好,还能松口气。”强迫自己忽略掉心底那丝失落,他告诫自己保持距离。
乔乔太喜欢粘人,对他没有男女之防,可他怎么忘了真正云乔已经19岁。那些对乔乔做事情换成云乔,感觉完全不一样。
太暧昧了。
乔乔不懂,他却不能放任,作为一个有意识成年男人,他必须跟乔乔划开距离,总不能……占云乔便宜。
要是她哪天恢复,说不定会找他打一架。
沈湛靠在床边,枕头塞高,双手枕在脑后轻闭上眼。
灵敏双耳同时抖动,不知是不是意识作祟,竟隔着门听见脚步声。
抱着赌.博心态睁开眼,待看见门口出现那抹熟悉身影时,瞳孔蓦然放大。
真是云乔,六岁那只!
乔乔脚步声很小,从床到门口走廊再透过隔音门,按理说他绝对听不到。
他家房门什么时候隔音效果这么差了?
明天就拆掉!
乔乔一如既往靠近,沈湛打定主意疏远,故作冷淡不回应 ,乔乔却把他反应理解成——不开心。
“哥哥你怎么不理我?”
“哥哥你不开心吗?”
“谁惹你生气了吗?”
“对,就是你惹我生气了。”如果这样说能堵住乔乔嘴,让她稍微消停一点话……
然而打脸来很快,精力充沛乔乔怎么会因为一句生气安静,不仅如此,她还上蹿下跳在沈湛周围蹦跶。
乔乔灵机一动,拿过他水杯跑去接了杯水递到他嘴边,“多喝热水。”
“云乔乔,严肃点,我在生气。”
“哥哥你别生气。”乔乔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,她只记得沈湛对她好,于是尽可能回报。
乔乔从睡衣兜里掏出一颗糖,剥开糖纸递到沈湛嘴边。
沈湛懒懒抬眼,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哄你呗。”乔乔眨着眼。
都生气了,除了哄,还能咋办呢?
那道清澈眼神差点击溃沈湛伪装。
他烦躁抓挠头发,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云乔钱没还,这辈子故意跑来折磨他?
完全不搭理方式行不通,沈湛挥手指床,“现在,立刻上床睡觉!”
为防乔乔乱跑,他直接坐在床边镇压那个出其不意小家伙,但也不愿看她,自己坐在最边上,目不斜视。
“哥哥。”悄悄试图唤他,对方却不回应。
怎么还在生气?
沈湛哥哥好难哄啊。
乔乔仰起小脸盯着雪白天花板,努力思考,脑海中灵光一闪。
她记得以前惹爸爸妈妈生气,亲一下他们就会笑。
乔乔收回后仰姿势,摆正目光重新落到沈湛身上。
男人双臂环抱坐在床尾,一只腿呈直角弯曲,一只腿自然伸长。他目视前方仿佛在沉思,乔乔双腿跪在柔软床垫上慢慢挪动。
余光扫到那抹移动身影,沈湛有些想笑,只当她是精力旺盛睡不着,对乔乔真正心思浑然未觉。
直到,右脸贴上一抹温软触感。 . :,.